晕了也逃不掉,衙役端来一盆冷水,泼到郑婆婆身上,等她悠悠转醒了之后,架住胳膊,拖到床凳上,手持杀威棍的绯衣公差走上前来,大喊威武,高举杀威棒。

    说着便要动刑。

    眼看那五旬老媪趴在床凳上瑟瑟发抖,旁观的百姓均是不忍,可这件案子关系到府尹大人,谁也不敢多嘴多舌,看来不管真相如何,这顿板子是吃定了。

    就在杀威棒落下的一刻,忽然有个勇者站了出来,大喊慢着!

    杀威棒悬停半空。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岳诚,不,不能这么说,他很少在大名府露面,基本上没人认识他,大名府少尹陈怡也不认识,因为陈怡是金兵走后,马破虏一手提拔上来的,上任不过俩月。

    那么在众人眼里,他就是个一文不名的路人甲。

    区区路人甲,也敢掺和府尹大人的案子,他是不是也想尝尝挨板子的滋味?要知道,百姓可以旁观,不能参与,像他这样公然打断施法,可以视作咆哮公堂,拉进来打一顿板子一点也不冤。

    果然,维持秩序的衙役朝他喝道:“大胆狂徒,公堂之上,不容喧哗,识相的速速滚蛋,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他不仅没有听从,还翻过栅栏,跳了进去。

    顿时冲上来七八个衙役,将他团团围住,他拱手抱拳道:“少尹大人,众目睽睽之下,偏袒原告一方,不问青红皂白,就给被告上刑,草民能不能告你一个玩忽职守?”

    好家伙,他不但咆哮公堂,还要状告大名府少尹陈怡。

    简直胆大包天啊。

    陈怡猛拍惊堂木:“胡闹,本官何时偏袒原告了,郑婆婆接受委托,拿了金主五两金银线,等到屏风做好,只剩二两,这丢失的三两金银线不是她偷的,又能是谁,黑虎我问你,是否你家公子监守自盗?”

    黑虎噗通跪下:“我家公子与郑婆婆无冤无仇,为何监守自盗?没有道理!”

    “那便是了,除了郑婆婆,再无第二个嫌疑人,必定是她偷窃,认罪还好,本官念在她年事已高,可以从宽处理,可她抵死不认,本官不能用刑吗?”

    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是忽略了一个基本事实,陈怡断案,全凭自己推断,没有任何调查取证,无凭无证,哪怕被告的嫌疑再高,也不能直接认定就是她。

    这是唯心主义的破案法,冤假错案率太高。

    陈怡听了很生气,腾地站起来:“本官好声好气的与你解释,你却与本官诡辩,真当本官不敢治你的罪吗?”

    他抱拳道:“并非诡辩,少尹大人若是不信,草民可以充作郑婆婆的讼师,当然演示。”

    “你要为郑婆婆辩护?”

    “不错!”

    堂下众人均是满脸诧异之色,虽然大家都很同情郑婆婆,但这案情十分清晰,应该没什么可辩护的,他想干嘛,显肃皇后和赵福金对视一眼,也是迷惑不解。

    “怎么,少尹大人害怕丢了面子,不敢吗?”岳诚笑吟吟的问。

    陈怡冷哼:“有何不敢,你要如何辩护,当堂说来!”

    岳诚先是要了张杌子,搀扶郑婆婆坐下,免得她体力不支,中途倒下,随后侃侃而谈道:“郑婆婆我问你,接受马府的委托是几月几号,取走屏风又是几月几号?”

    郑婆婆回答:“黑虎上月27来找我,我忙活了半个月,本月13完工,黑虎14来取。”

    “黑虎,她所说的是否属实?”

    黑虎点头:“属实。”

    “那么我再问你,取走屏风的时候,有没有发现缺斤少两?”

    如果发现了,当时为什么不提出来,黑虎摇头,表示没有发现,普通人也很难发现锦绣屏风上的丝线量是多是少,岳诚又问:“取走屏风之后,有没有去别的地方?”

    黑虎想了想:“郑婆婆的织店在东门外,马府在城南水仙桥,我拿了屏风,顺道去了趟秀人漆行,就回家了。”

    “给屏风上漆?”

    “对。”

    “什么时候取回来的?屏风有没有离开你的视线,离开了多久?”

    频繁的质问让黑虎很不耐烦,好像屏风出问题跟他有关一样,他皱眉道:“当天送,当天取,大概放了两个时辰,我家公子是漆行的老主顾,办事周到,还是同乡,连他也怀疑吗?”

    多余的废话一句没有,岳诚抬头抱拳:“回禀少尹大人,与此案有关的人,能不能一并请来?”

    陈怡说可以。

    于是岳诚命令衙役去一趟秀人漆行,把漆行掌柜的叫来,还有那位马府的公子哥马开天,也一并请来,这期间,岳诚让郑婆婆当堂演示如何编织一扇金银线屏风。

    郑婆婆说没有金银线。

    这简单,岳诚从袖筒里摸出一锭金元宝,扔给衙役:“拿去融了,多余的是给你的赏钱,越快越好。”

    好大的手笔,那衙役都看呆了,岳诚打个响指:“这么好的差事,你不干就给别人了。”

    “干干干,公子稍等!”

    金银线只需五两,一锭金元宝是十两,跑一趟净赚五两黄金,哪个衙役不干?若非他运气好,跟岳诚站的近,其它衙役早就来抢活儿了,真真狗屎运。

    不大会,融好的金银线送来了,岳诚把丝线递给郑婆婆:“不用织太多,巴掌大的一小块就行。”

    于是郑婆婆当堂演示了一下金银线手艺,这是一门精细活,寻常人做不来,郑婆婆曾经名满京师,手上功夫确实了得,丝线错落有致,图案栩栩如生,手法又快又好。

    这还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可见她年轻时的刺绣手艺更出色,做好之后,交给岳诚,岳诚指着屏风上的金银线刺绣问她:“如果去掉三两丝线,能不能看出来?”

    郑婆婆点头:“当然能看出来,丝线一股七匝,去掉三两丝线,相当于少了四五匝,屏风图案单薄,看上去不太真实,轻飘飘的也没有质感。”

    “有什么办法能遮掩?”

    “草民不知。”

    郑婆婆虽然知道岳诚是站在她这一边的,但这个问题她确实不懂,因为从来没动过这种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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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大宋守国门最新章节第397章--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