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十三章：红颜祸水
歌声戛然而止。于子衿且惊且疑，只问道：“姐姐，怎么了？”
曲艺子摆摆手，却听得帐外突然传来慕容上邪陡然拔高的声音：“染叔！”
于子衿吓了一跳，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回头却见曲艺子已经从床上跳了下来，只着单衣，甚至没有穿鞋，就向外冲去。于子衿大惊失色，只起身尾随其后。
“姐姐？！”
刺骨的寒风似刀割一般刮曲艺子身上，她只毫无所觉。一掀开帐门，就见离灭怒气腾腾离去的背影。她喉头一紧，身边的卫兵和烈山植小玉说些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见，只裸着足追了几步，却被人一把拉住。是小玉。可是她没心思去管。
“阿灭――”
离灭的背影停顿了一下，随后却又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曲艺子又急又乱，只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就一把把身后拉住自己的人推开，追了上去。细嫩的足踩粗糙的沙砾上，她重心一下不稳，摔下去那一瞬间，她本能地想喊，一张嘴却只被刀一般的寒风灌满，出如蚊呐一般的细碎咽呜。小玉等人大惊失色，就要上前去扶。
还来不及看见那双靴子是怎么移动过来的，她就被人一把拉起来。下一秒，她就落入那个熟悉的怀抱里。
触手所及的肌肤是令他心惊的冰凉，离灭低下头，看见她冻得乌紫的面容，和颤抖的双唇，只觉得心头紧紧一抽，就用披风裹住她，想把她抱回帐里。她却只抓住他的披风，目露出哀求，说不出话来。
离灭的动作僵住了。只这冰天雪地里抿着唇看着她不说话。
她试着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急得要流出泪来。他心只如醋海翻腾，酸涩不能自已，明知这冰天雪地里她的身子是断然受不住的，却无法移动自己的脚步。直到于子衿惊呼出声。
“姐姐！你没有穿鞋！”
离灭一惊，低头却看见她那双白皙的小手上刚才那一下被磨出来的血印。他不由得低咒一声，拦腰把她托起来，就想往大帐走去。
“有什么话，待会再说！”
曲艺子黯然，只把头靠他同样冰凉的铠甲上，心头忐忑不已。
却此时，突然有人他们耳后沉声道：“启禀元帅，青墟将军奉命去将护送雅图公主的人拦下来，却正巧赶上山贼袭击！雅图军伤亡惨重，雅图公主亦受了惊！人已经快要送到军营！”
离灭铁青着脸，头也不回地道：“即刻原路送回！不准雅图氏踏入军营一步！”
那将领大惊：“元帅！”雅图与离军正对战，这雅图公主，就算元帅不打算受，但若是就这样送回去，岂不是给双方的情势火上添油？！他惊骇之余，却一眼瞥见离王殿下手的女子，虽然只看见那一头粉色青丝，却已经足够让他认出这女子的身份。他不由得有些惊疑，只道是王妃善妒，要误了大事……
却此时，一只白皙的小手突然伸出来，拉了拉离王的头。离王殿下的脚步停了下来。那将领又是一惊：竟然有女子敢伸手去拉离王殿下的头！即使那是三千宠爱一身的离王妃，可，那是身为三国第一美男子的离王殿下啊！到后来，他听见离王嘴里说出来的那句话，他只觉得已惊得无以复加，呆滞原地。
“既然如此，那就把人先迎进营。找人看好图雅氏，不要让他们乱跑。”
不等那将领答应，离灭就已经抱着曲艺子大步回了帐。那将领又呆了一会，直到身边和他一样都呆的人都已经开始动了起来。韵郡王拉着韵郡王妃的手，自顾自地走了。王妃身边的那位侍女，似乎是叫小玉的姑娘，只对一旁的烈山少侠说了一句，“我去准备热水让姑娘沐浴。”就走了。而烈山少侠亦跟着去了，依稀可以听见他说，“我去帮你”……
直到此地只剩下他和几名卫兵，那将领方才回过神。只意味深长地看了大帐一眼，他便下去了。
帐内。
离灭沉着脸，为曲艺子擦拭手上的伤口的动作却十分轻柔。曲艺子只觉得喉头还如刀割，难以声，只能乖乖地躺床上，任他摆布。他已经脱去了盔甲，温热的身体从背后熨帖着她，然后从她身后伸出手来，替她清理手上的伤口。她身上已经被裹上了厚重的被子。
努力地深呼吸了几下，嘴里还是又干又冷，说不出话来。她又努力了两下，却只咽呜了两声。
离灭注意到了，只哼了一声，便想起身去给她倒水。曲艺子挣了两下，只抓住他不放。离灭喟叹了一声，耐心地哄她：“我去给你倒水，不是去杀人。”
曲艺子只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到他又要开口说话，她却一把把他拉下来，冰冷的唇上他的。起初他只僵着不动，到后来却还是败给了她，只叹了一声，就搂紧她，温柔地舔吻她干燥的双唇，温暖她，滋润她。
“我比较喜欢这样……”她把头靠他胸膛上，声音还有些干哑，然后又道，“你都知道了……我本也不想瞒你。”
“可你终究还是瞒了我。”他手里的动作温柔无比，声音却冷得不得了。
“你应该冷静一点”，她他怀里懒懒地嗔道，“我若是念着那人，当初落炎国主手的时候，就不会千方计的想逃。我想瞒你，不过是因为我已经回到了你身边，不想你为我，再造杀业。”
心思被看穿，他只冷哼一声，手里却复又把她抱紧：“我怎地就是会觉得你不老实呢……”成天列缺哥哥长列缺哥哥短的，哼，她跟谁都亲热的，就是对他不冷不热！
闻言，曲艺子不禁想到先前于子衿说的，“他看起来就不老实”。她的脸抽了抽，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离灭一头雾水：“你突然笑什么？”
曲艺子忍住笑，只道：“没什么。你说我不老实，我还觉得你才不老实类。你怎么也不动动脑子，若是我惦记的是列缺哥哥，那我做什么要护着炎国主？好没错啦我承认啦，我是不想看你和列缺哥哥打起来……但是我会瞒着你，真的只是为了你啊。你一会说定要亲手斩杀郝国主，刚才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又像是要去把炎国主碎尸万段。难道你真想为了我，把郝炎二国都灭了不成！”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陡然拔高，药物作用下的娇媚之却带了不可抑止地颤抖。
离灭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抚摸她的背脊安抚她，却还是兀自嘴硬：“你怎么不担心我会被别人欺负？！”她的样子，真像一个奇怪的小母亲，成天就怕自己的孩子出去闯祸。
闻言，曲艺子呆了呆，然后他怀里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眸咬牙切齿地道：“如果他们欺负你，就算是对方一国之主，我也会替你讨回来！”
离灭露出大尾巴狼的招牌微笑：“那你被欺负了，我替你讨回来有什么不对？”
“……”
离灰狼挑了挑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姓点灯？”
曲艺子眯了眼，然后耍赖道：“就是，怎样！我是州官，你是姓！我就行，你就是不行！怎样怎样怎样！”
一把按住她一下一下推着他胸膛的双手，离灭嘴角不由得扬起，眼里却是不容拒绝的决绝，只俯视着她道：“不成。该讨的，我一定要讨回来……”
曲艺子愣住，好一会，才他深不见底的注视下回过神，只别过脸道：“我不想做红颜祸水。一人之过，祸不及姓。阿灭，若是你答应我不失分寸，我不会拦你……”
“……”从这个角，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面颊瘦削了很多，他只觉得喉头一紧，不可抑止地伸手拥紧她，感觉她怀里，只颤声道，“若是你答应我一世也不离开我，我就能办得到！”若是失了她身边，他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傻瓜……”曲艺子轻喘了一声，他怀里挪动了一下身子以便呼吸，只柔声安抚道，“我几时真的自己离开过你……”
“怎么没有”，他斤斤计较地指出，“你心里想着要走的我就先不说了。就那次，你还边城的时候，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把你追回来，你早就跑得没影了！”
“……真计较”，曲艺子嘟囔一声，却笑出了声，只道，“就算那次我跑了，你离王殿下还逮不回我来不成？别乱想了，除非死，不然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身边的。”
听得她说“死”字，他的胸口不由得又是一揪，声音陡然传出冷冽：“若是你敢出事，休怪我兵灭了炎国！”就算要与公孙蒂姬为敌，他也所不惜！
“若是我真的出事，就算你灭了炎国又如何！”曲艺子也有些恼了，只嚷了一句，待看见他脸上的受伤，却软了下来，只把头靠回他怀里，温柔地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喉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有预感，我是要和你白头偕老的……”
他低不可闻地答应了一声，只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吻住了她还有些凉意的唇舌。
“姑娘，热水准备好了，您先沐浴。”小玉低着头一边整理手头的兔毛大氅，一边走进来，一抬头却看见眼前香艳无比的画面，惊得她退了好几步。
惊觉有人靠近，曲艺子只惊得睁开了眼睛，就想推开离灭。孰料这人却像浑然不觉那般，只一味地抓紧她，趁她惊慌失措之时加紧掠夺。直到小玉回过神，吓得只喊了一声“奴婢再去准备”之后便一路小跑出去，曲艺子才勉强把人推开，却见他眼底还带着让人脸红不已的笑意。
曲艺子红着脸，只恨恨地推了他一下，嗔道：“这下高兴了？”
他长臂一展，又把她抱回来，只笑道：“还好。一会我陪你沐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