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十章：梅园夜猎
所以，这是他的地方，她要想耍什么花样，基本上是不可能……不过话说回来，她又有什么时候，不他的地方了？
因此，被丢上床的那一刹那，她就很自觉地翻了个身爬过去替他宽衣，还不时地狗腿地冲他傻笑一个。离灭好气又好笑，却一把按住她的手，故意沉声道：“你干什么？想非礼我？”
曲艺子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一把挥开他的爪子，自己爬到那张大床里面睡下，闷声道：“爷，您多心了，奴家不过是服侍您宽衣罢了，既然爷不需要，那奴家也就不多事了。”
“……”离灭站床头，脸色变了好几变，手指按自己的衣襟上按了许久，终还是咬牙道，“你休息。我去和阿植他们商量些事情。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话刚说完，他就敏感地感觉到她小小的身体僵了僵，却没有动。他的心揪了揪，然后却咬着牙，逼自己转过身，往外走。
不能再惯着她了，他想，既然要带她到嘉西去，那她这被他惯出来的死性子迟早要误了大事，也迟早得害了她自己！然而，他却听到自己心里的另一个声音说，如果她开口，他就留下来……
但是那似乎是不可能的。她太骄傲了。
他僵硬着往外走，嘴角却泛出一丝苦笑。一直以来，都是他强迫她。似乎，是真的，仅此而已……
“你有什么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话说出口，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随即她却耸耸肩，有什么，不就是把想说的话说出口吗，她又不是他，那么龟毛……
离灭僵住了，只觉得有一股电流从脚底窜到全身。他无法强迫自己不回头，却看见她一脸漫不经心半倚半躺床上，红蓝装散白玉一般的被褥上，如此……轻软。他僵站了一会，说不出话来。
曲艺子见状，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只随手拎起一个枕头，丢了过去，他却不闪，直挨了她这一下，还露出了一个像是占到什么便宜的大笑容。
“你去，我不留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去给你添乱，你爱杀人就杀人，爱放火就放火，我一概不管！”曲艺子吼完，就闷闷地钻进被子里背对着他躺好，一副不理不睬的架势。
几乎是自自动地，离灭就迈开双腿走了过去，然后连外套都不脱就喜滋滋地钻进了被窝，她身边躺下。曲艺子别扭地又往里挪了挪，却被他一把拉住，被他身上的凉气冻得一僵，忘记了挣扎。
他的唇很冷，舌却是火热的。
曲艺子别过脸，不允许自己沉沦，还别扭：“你不是要去找阿植他们商量事情吗，还不去……”
离灭也不强迫，只轻轻地亲吻她的颈间，她耳边哑声道：“我以前总觉得，你是被我拐回来的小娘子，只要一个不留神，你就会溜走……”所以他总是拼命地吸引她，取悦她，顺从她……就是因为，他实是太没把握。
闻言，她依旧别开脸，却稍稍扭动了一下身子，把双手从他身下挪出来，开始扯他的肩头的衣服：“是，我就是好骗，傻傻地被你拐回家，还替你生了一堆孩子。你以为我好傻，你怎么知道不是你傻？！你怎地知道不是我哄着你来拐我的！”
离灭愣了愣，然后胸膛起伏了几下，埋他颈间闷笑出声：“对，是我傻，我刚才有些觉得，你也是有些乎的，现却又不确定了。你说，我傻不傻……”
曲艺子翻了个白眼，随即却把他的脸捧起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道：“我告诉你，我不是薄情寡义的人。我既然已经嫁给了你，给你生了孩子，就是已经赖定了你！我跟你不一样，你要除了要顾着我，还要顾着整个天下。而我，杀人是为了你，救人也是为了你。今日我与你作对，也都是为了你！若是有一天，有人要伤你，你就且看着，我杀他，会不会手软……”
对于她的表白，他的反应则是反手射灭了烛火。曲艺子黑暗露出了微笑，此刻危机四伏，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刺客躲他们所不知道的角落，可是她却只能由着他乱来。算了，反正刚刚拿刺客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轩辕镜的禁制已经消失了。只是没想到，原来这个别扭的男人，他也会害羞的啊……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不是没有向他表明过心迹。只是这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话说完了，他当时是高兴了，然后转个身，就又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别扭得紧。
“嗯……”
似是不悦她的分心，他一来就下了重手，让她下意识地闷哼出声。他满意，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耳垂，一边动作一边低声问道：“想什么？”
其实也不过就是问问罢了，他根本就没指望她会回答。谁料，她却回答得一本正经。虽然气息有些紊乱，声音里却还是传递着镇定。
“我，我想，刺客应该有两批。哎……先前那个，似乎是想活，活捉我，而后来那批……哎……你，你到底要不要我说！”
“……”当然不要！
可怜的曲艺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整整被他折腾了一个晚上，体力严重超支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只能被他抱着上马车。烈山植等人见怪不怪，双眼只盯着地面，嘴角却诡异地弯起。曲艺子闷闷不乐地缩起头，拼命地忽视身边的一切。
马车开始前进的时候，曲艺子感觉到脖子上的印迹陡然一热。她吓了一跳，只冲离灭眨眨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件漆黑的披风兜头罩住。离灭隔着披风把她抱过来，让她坐自己怀里。曲艺子奋力把脸从披风里钻了出来，却正对上他一脸的铁青。
“不要让他看见你！”他她耳边低沉地道。若不是不能丢下她一个人这里，他想他已经单枪匹马闯进了郝宫，斩杀了那个妖人！
“……”她安抚性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只低声道，“你放轻松点，别这样，我不好受。”说到底，她还是他的负累……
离灭一怔，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就开始消沉。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怀里那张被黑色衬托得白皙得透明的小脸，却还是无法看穿她的心。他突然觉得不安…
“你是不是想，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底想些什么？”曲艺子微微一笑，只又把头低了低，完全靠进他怀里，然后才低声道，“我想，我留你身边，对你来说，绝对不会是好事。”
他的双手猛得一紧。
她却像是浑然不觉，只继续笑着说道：“可是，我又不能走。你这个人，又别扭又霸道，还死心眼。我想走也走不了不说，要是我走了，你指不定会干出些什么好事来……诶，你说，我除了认命地留你身边，量能干点，少给你惹点麻烦，等到你终于厌倦我那天，我也不会对你造成影响为止，我还能怎么办……”
他呆住。她的意思是，认为自己给他添麻烦了吗……他从来没这么想过啊！他的观念里，保护她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幸好，她还不太蠢，知道真正为他想该怎么做……
熟料，她却突然又蹦出一句：“真是不甘心啊，你这人这么讨厌，还偷窥了人家十年……”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忍受的。因为是他？呵呵可能。
他瞪着她，却又开不了口。有什么不甘心的！算了，不想了，她好像说过了，她不会走的……
离灭叹了口气，认命地把她抱紧：“你自己说的，除非我厌倦了你，你是不会离开我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反正她这辈子是别想！
曲艺子笑出了声，然后安心地躺他怀里补充自己不足的睡眠。
黑屋。真的是黑屋。因为即使是大白天，也不见有一丝光。
看着镜子里的男女一副恩爱的模样，黑暗的那人笑出了声。他才刚拿到轩辕镜不久，所以根本还无法控制自如，而且被他下了镜咒的人还有着桃夭血脉，所以他根本听不到镜人说什么。可是，看那副样子，三国第一美男子，倒是被这位桃妖美人吃的死死的呢。
很有趣，不是吗。
他听见自己出生冷的笑声。很突然的，那个女子的巧笑嫣然的面容又涌上心头。
你，怎么这么不可爱，明明是个小孩子，却天天绷着脸，活像个小老头……
天……你是笑吗？我不是做梦……
其实那个时候，他不过是随意地扯动了一下嘴角罢了，然后他看见，灿烂的阳光下，那女子惊喜的面容……那一瞬间，他以为她也是乎的……
啸子楚嘲讽地弯了弯嘴角，直直地盯着镜子里那一对恩爱的男女。
他说：“真是愚蠢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