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十七章：风平雨静
曲艺子看了看离灭脸上的伤口，皱着眉道：“你脸上的伤痕可怎么办？”
离灭转身到坐垫上重坐下，俯身拉开旁边的小暗格，从里面掏出一包什么东西。曲艺子好奇地凑过去头去看，却见里面只有一面小铜镜是她认识的。其它东西，虽不至于奇形怪状她却都叫不出名字来。离灭把那面镜子递给她。
“你来”，他笑着向她招招手，然后却又出其不意地一把把她拉进怀里，“来，帮我拿着镜子，我要易容。”
“易容？”曲艺子瞪大了眼睛，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把那一盒奇怪的透明膏体涂到脸上。明明是没有颜色的固体，一涂上他的脸颊，却出其不意地遮住了他脸上的伤痕。等他重盖上那个小盒子的盖子，脸上的伤口几乎都已经看不出来了！曲艺子惊叹着伸手去摸刚才有伤口的地方，却见他突然往后一退，抓住了她的手。
“曲儿宝贝，别闹”，他好笑地看着她呆呆的样子，你要摸，今天晚上让你摸个够，现，让我先把你手上这伤，清理一下……”
他抓着她刚才自己咬破的那只手，勉力镇定地从一旁的小包裹里掏出小瓷瓶给她上药，心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这不是第一次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似乎就已经开始有意无意地让她受伤。而她，就一直似刚才那般一直无言地忍受着，疼到不可耐的时候，她宁愿咬破自己的手指……她没有离他而去，他却知道这不是他的能力，只是她甘愿。可是这并不是想要的，他会害怕，若是他一直都似现这般控制不住自己，她会不会，终有一天不堪重负，离他而去。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觉得胸口疼痛得像被刀绞过。
看他的样子，曲艺子不由得心叹了口气，只把头靠进他的怀里，低声道：“我告诉你，我不是不生气哦，其实我还是很生气的……”
离灭的手僵了僵。
“所以你一定要答应我，以后要对宝贝们好一点，我才不生气！不然要我这一辈子都瞧着自己的孩子不招相公疼爱，我可是会很难受的，我一难受，自然就不愿意原谅你……”
离灭松了口气，然后一把抓住她的双肩，把她举高，略有些急切地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曲艺子眨眨眼，无辜地偏过头：“什么？”
离灭抓住她的肩膀晃了晃：“再叫一声！乖，再叫一声！”
曲艺子的眼珠子转了转，就是不出声，直到他急得又要晃她，才一下子笑出了声，抬手抱住了他的脸，甜腻腻地唤道：“相公，相公，相公！老公！”
离灭被她叫得心花朵朵开，然后狐疑地重复她口突然冒出来的名词：“老公？”
曲艺子笑嘻嘻地攀着他的肩，重把重心落他腿上，双手把玩着他线条优美的下颚，笑道：“我们那里，娘子都管相公叫‘老公’，就是‘老公公’的‘老公’。而相公，则是管娘子叫‘老婆’，‘老婆婆’的‘老婆’。我想，也许这里边，是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之意。两个人，要白头到老，然后一起变成老公公，老婆婆，白苍苍地坐院子里，一起看满园的春色，灿烂的朝霞……”
一边这么说着，她的心思却黯淡下来。这个举世无双的男子，不知道，她是否真有那个机会，能与他一同老去……
离灭被她话的安稳暖了心，只低头轻轻地亲吻她的脸颊，她耳畔柔声道：“娘子，老婆……”
曲艺子羞红了脸。
正这时，马车的摆动停了下来。车外响起烈山植的声音：“老爷，夫人，李府到了。”
李氏是大族，世代为将，与边城铭家，容川康家，京城诸葛家一起并称为大四大将门。只是李家一向人丁单薄，到了李朝这一代，便只有那正郝国为妃的独女李兰。那李兰从小就与寻常女子不同，只喜研读兵书阵法，不爱女红，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本是有望成为大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女将军之一，名垂千古，怎奈年纪轻轻，便流落异国，成为暴君的后宫。偏偏老父还要顾全大局，不能设法营救，这父女二人之间的苦楚，岂是外人能体会的。
听闻有一位自称是曾竹林一起喝酒的小友上门拜访，李朝惊诧之下赶紧出门相迎。一见之下，来人果然是昔日曾与自己城外竹林畅饮了一天一夜的小王爷离王殿下，虽有些疑惑本该边关的王爷为何会出现此，却也大概猜到了王爷的来意，当下心便澎湃起来。
离灭先是自下了马车，然后伸手把因为刚才那一番折腾行动还有些不便的曲艺子扶了下来。她为了不失礼数，坚持不要他抱，只肯搭着他的手臂借一把力。谁知她一下车就有些站不稳，终还是软软地瘫入离灭怀里。
离灭皱皱眉。曲艺子忙他怀里低声道：“不关你的事，是我没吃早饭就跑出来了……”
李朝面不改色地上前一步，就要行礼。离灭回过神，赶紧用袖，子遮住曲艺子的头，只笑着对李朝道：“李叔，好久不见。”
李朝愣了愣，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忙把离灭一行请进了府。离灭不顾曲艺子反对，只一把把她抱怀里，大步地跟李朝身后，一边道：“李叔，路上除了点乱子，拙荆身子有些不适，能不能先借府上的地方，让拙荆休息一下。
“自然”，李朝的眼角瞟过离王怀里的那女子，从他的角却只见她一头粉色的长微微露出王爷的臂弯，心下便知这位一定是这段时间以来名动京城的凤鸣王妃了，看王爷对王妃的态，他心下涌上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当下，他只道：“王妃既然身子不适，那就先请到后园去休息一会。”
离灭不肯假借他人之手，又不肯让曲艺子自己走着去，当下便只自己抱着她，跟着前面带路的丫鬟一路走到了后园里昔日李兰的闺房。李朝少不得一路跟着，一路上只见那女子把头埋离王的胸膛里，偶尔又探出头来，略有些歉意地看着他。当下他心便一凛。寻常人家的女子，哪能这种情况下，还淡定自如！想来这位凤鸣王妃，也非池之物，不然王爷也不会到现都没有纳妾――他为官多年，颇通人情世故，王爷人既然这里，边关那个自然就是做不得数的。刚刚做的决定不禁又动摇了，如果那样做，会不会让兰儿受多的苦……
正李朝想着心事的当口，离灭已经亲自把曲艺子送入了房。虽然曲艺子一直向他使眼色，他却不觉得需要避讳什么，这女子是他的结之妻，他宠爱她，怜惜她都是应该的。直到进了房，他又想亲自服侍她沐浴的时候，曲艺子才找到机会一把把他推开跳得远远的。这一下子却又带动了疼痛处，她抽了口冷气。
见离灭皱着眉又要上前，她也顾不得疼，直往后退，摆着手道：“你你你，这里是李将军府上，你这样不太好。快去，别让久等了，我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会照顾自己的……”
离灭的拧着眉盯了她一会，见她一脸的乖巧，也明白事情的利害关系，只得道：“那好，你先好好休息，今天晚上我们可能要李将军府上叨扰一个晚上。等我回来。”虽然他不是非要那本《蛮兵志》不可，但是既然到了人家府上，就不应该失礼于人。
曲艺子一再点头保证自己绝对会乖乖地等他回来，还奉上牛皮糖撒娇术外带香吻一枚，才好不容易把他哄走。
直到离灭出去之后，曲艺子才松了口气，真正有能力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离灭走的时候，已经让人去给她找了些吃的来。曲艺子拉着小玉陪自己吃了些东西东西果腹，身后有丫鬟不停地走来走去，拎了热水来给她准备沐浴，她却有些心不焉。
照目前的情况看，很多东西都失去了控制。她记得花眠君曾经说过，般若乃是一种妖灵，不比她们桃夭，它并没有实体，乃是女子嫉妒的怨念所化，因是可以千变万化，变作不同的模样，虽多以男子的身份出现，却其实是女体。这次的事情，只能说她和离灭是被般若卯上了，恐怕少不得大大小小的麻烦上门。不但如此，她甚至怀疑，这般若，当是与郝国那边有关……
她愣了愣，才现自己从来不曾想过要生离灭的气。就算是刚才，那样的情况之下，她还是一心想着要安抚他内心的盛怒，以及不安……
思及此处，她不禁心苦笑。谁说这三国第一美男子王爷的王妃好当来着，看她不还要吃苦头的……这样想着，反倒多少安慰了一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已经傻得不知道苦，她一直都觉得，她和离灭之间，似乎太过顺利，顺利得叫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