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十五章:风源般若
离灭看着曲艺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沉了下去,不顾她还挂自己的右臂上,一拳就挥了出去,正砸还喋喋不休的美少年的脸上。由于曲艺子的拖力,他的动作终还是缓了缓,那白衣少年虽然没有完全闪开,却还是避开了大多数力道,只退到一边扶着地面喘息着,眼里去还是无不讽刺地看着离灭,又看向曲艺子。曲艺子却险些被挥落的当头又被离灭拉了回去,丢一边的草地上。
“桃花姐姐,我们是妖,妖就应该跟妖一起,跟般若走,般若会对你好的。如果你喜欢的是这个蛮不讲理的男人,般若也可以勉强变成他的样子……”
离灭的目光又是一凛,曲艺子从后面跳起来抱住他,尖声叫道:“阿灭不要!!!”
刺耳的灵音却只是令他的动作稍微顿了顿,然后他就继续往前走。她的分量实太小,即使整个挂他的身上,却也依旧无法阻挡他一分一毫。她无法反抗他,一如既往。
曲艺子只觉得心的空洞大片大片的弥漫开来,似乎次意识到他们之,根本就从来都不存所谓的公平。她是他的妻子,他的女人,从某个程上来说,也是他的奴隶……譬如此刻,她的存,相较之于他的盛怒,几近渺小……
“桃花姐姐,终有一天你是要离开他的,你自己也是知道的。他是人,你是妖……”
艳丽的蓝光霎那间被血浸透,成为一整片殷红。他的手举起来的时候,她的脸颊他的后背上,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他体内汹涌的爆裂。她的心也陡然被撕碎,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笼罩了她,她不出声音来。
嗜杀,暴戾,之人。生灵,涂炭……
然而就她以为世界要崩毁的前一瞬,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离灭愣了愣,伸手把她从后面抱进怀里,然后蓝光里的血色开始慢慢地变淡。当他的手指触到她的脸颊的时候,曲艺子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终于咽呜出来,周身却还是止不住的抖。
众人终于再吁了口气。
“桃花姐姐……”
“你闭嘴!”
同时喊完,曲艺子和离灭有些惊讶地对视了一眼。曲艺子愣了愣,然后回过神,咬牙切齿地想从离灭身上跳下来,却被他牢牢按住,只得就着这个姿势冲不远处的那个白衣少年嚷道:“你少那边胡扯!我已经给人生了孩子了,从此之后我是人,不是妖!就算我是妖,我是桃花,你是猫,我也跟你没什么牵扯!还有,我叫曲、艺、子,不叫什么烂桃花!识相地你就快给我滚,不要再这里胡言乱语破坏我们的夫妻感情!”
她情绪激动,灵音摇曳,除了对峙的三人,其他人都有些受不住,因是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她说些什么。白衣少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伤痛,曲艺子只别过脸,视而不见。
“桃花姐姐,就算你不喜欢我,你也不用这么讨厌我啊。难道你以前对我好,都是假的吗……般若以为,人都是会死的,可是般若是能永远陪着你的……”
曲艺子拧拧眉毛,冷声道:“这个不需要你关心。还有,我不是你所谓的桃花,我是曲艺子,是现正抱着我的这个男人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昔日我宠爱的,是四脚朝地走路的,喜欢闯祸的小猫小黑。而不是你,尊敬的大妖怪般,般,般若先生!”
离灭也拧着眉毛,却抱着曲艺子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奇怪的喵呜声,听起来很像小猫撒娇的声音,又似是孩童的哭声。曲艺子的头被离灭强按着,抬不起,却不知为何,心却有一丝酸楚……
照如今看来,花眠君是不老的,花弄影也是不老的。可是离灭是会老的,会死的……她是转世桃妖,托为人体,是否能抱着一丝侥幸,能与这男子一起终老……
空旷的野地里,细碎的咽呜声似一条绵长的细线,爬过人的心头,无限哀凉。
曲艺子被离灭重手重脚地丢进了一旁的马车里。她爬起来,揉了揉撞疼的手肘,苦笑了一下。离灭外面跟烈山植等人说话,面色如常,若不是那脸颊上的鲜血,恐怕谁也无法把刚才那一个狂暴嗜血的修罗与眼前这个沉稳从容的美男子联系一起。
“……直接过去。”
“可是夫人……”
“无碍。”
烈山植愣了愣,然后目送着离王殿下翻身上了马车,又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对身边的人道:“主上的意思是,现就到封城去,不必等了。”
离灭进车来的那一刹那,曲艺子的心里有一瞬间的惊慌。然后他坐了下来,门外传来清晰的呼喝着,马车开始前进。
“阿灭……”曲艺子尝试着开口,一边观察他的脸色,却见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她咽了口口水,还是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离灭沉默着,不说话。曲艺子僵了僵,然后硬着头皮往他脚边靠了靠。离灭此时方才低叹一声,一把把她拉起来,让她坐进自己怀里。
“阿灭……”她乖巧地搂住他的脖子,想把头枕他的肩膀上,却被他一把按住,吻住了嘴唇。
他吻得很深,又急又切,似乎害怕着些什么。她的心微微一痛,然后柔顺地仰起头配合他。
为了避人耳目,这辆马车不比往日象征着离王府地位的那几辆超级豪华的专用马车,离灭一行赶赴京城附近的封城,扮的是商旅,因此马车也就是平民级的水准。光听车外传来的清晰的鸟啼声,曲艺子便知道隔音效果怎么样。因此到后来实受不住的时候,她只得咬住自己的手指,避免哼出声。
看见她的唇开始染上鲜血,他心突然一颤,身体也一颤之后,停下了动作。他低头隔着她的手指吻住了她的嘴唇。
嘴里有她的鲜血的味道,温热得像她的眼泪。他亲吻间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心才稍稍安顿下来,意识到她真的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