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离别前的风波
曲艺子看着荷花的纤纤素手拿着特制的小木棍香炉里拨弄，甜馥的香味离开溢满了整个寝宫。曲艺子好奇地问：“荷花，那是什么？”
荷花温顺地一笑：“回姑姑的话，是一些宁神的香。姑姑这两日不是一直睡不好么？”
曲艺子揉了揉有些浮肿的眼睛，笑道：“荷花还真是细心呢。”自从离灭来了又走了之后，她这几日的确是每晚都辗转反复，难以入眠。一方面为重获自由而觉得期待不已，另一边又觉得颇舍不得列缺和炎银鸠等人，心里烦乱的厉害。
荷花微微一笑，屈身一礼：“时候不早了，姑姑早些歇息。”
曲艺子那香气里打了个哈欠，笑着点了点头：“嗯。”
夜半，月光透过大敞的窗照洁白的锦被上，用白线织就的华丽花纹这洁白的光束里显出加温柔的光芒。曲艺子的睡颜安宁而恬静。
有人看不到的地方吹起短笛，那笛声泊着清凉的夜色，如泣如诉。曲艺子突然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澄明，神情宁静，仿佛从来都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倦意。她坐起来，伸手掀开被子，光洁的裸脚触到地面，像被什么人召唤着一样向外走去。
后园的入口处，那个女子坐洁白的大门下，月色柔和地印着她温柔的眉眼，以及她手里的一支青玉短笛。曲艺子懵懵懂懂地走向她，眼神呆滞。
荷花的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笛声曲艺子走到她身边的时候突然停止，月光之下寒光乍起，带落两颗妖艳的血珠。
曲艺子左手抚着脖子上的伤口，右手握着脚边的岩石不停地喘着粗气，脑袋如同要裂开一般疼痛，眼神却已经恢复清明，各种复杂的情绪从眼底闪过。她努力平复呼吸，望着荷花，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是二皇子的人么？二皇子不是要讨好离灭的么？那她为什么要杀自己？
荷花望着她，心疑惑，只道这“露香”从来都无人可抵挡，这女子为何能清醒过来，还她刀下逃过一命？这些疑惑稍纵即逝，她的眼神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怨毒：“贱婢！你配不上……”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却见曲艺子眼寒光大作。荷花大惊，连忙侧身，右手的衣袖却还是被扑过来的曲艺子抓烂，长长的血印顺着她玉白的手臂延到手背，分外狰狞。
曲艺子站定身子，身姿利落如同暂时静止的风。她动作优雅地甩了甩成爪的右手手指上的血珠，心却暗暗叫苦。她不是不好奇荷花到底要说什么，心里却也知道保命要紧，遂突然跃起偷袭。这一击虽伤了荷花，却没有击要害，使荷花丧失继续伤害她的能力。她自己却觉得头疼欲裂，已需要强行稳定身形，不然就要站不稳。
若是平时，曲艺子就是净婵子这等高手面前，净婵子若是不用那什么修为，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去。只是此刻，她早先就已经着了荷花的道，只觉得随时都会睡过去，心叫苦不已，却还是勉力维持表面的平静，希望能唬住荷花。
荷花虽懂些奇门异术，身手却属平常，她望着曲艺子淡定从容的模样，只觉得心里暗恨。难道这次就要失手于此么？
不行！若是这次就这样失手，以后让离王知道，她恐怕这一辈子都再也近不了他的身！她原本是想杀了曲艺子之后，便易容成曲艺子的模样，接近离王。即使知道以王爷的修为，她根本瞒不了多久，可是若是能够接近王爷，哪怕只是一刻，也是好的！若是就此失手，离王宽厚，也许不会杀她。可是若要她这一辈子都失去念想，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荷花仰起脸，眼露悲凉。下一秒，她却又眼神一凛，抛下手的短笛，双手扶刀刺向曲艺子。
曲艺子险险闪过，只觉得眼前一花，站立不稳。尖利的刀锋却又闪过，曲艺子来不及苦笑，旋身转开，脸颊旁的长却还是无可避免地被擦落一束。
荷花见她这副模样，心便也了然起来，随松了一口气，立一旁也不急着进攻，冷笑道：“我还道能被王爷看上的女子会是怎样的不寻常，原来也不过如此。”
曲艺子扶着胸口，冷汗顺着脸颊大颗大颗地滴落，颊边的长和身上的单衣早已被浸湿。她眼前一片模糊，脖子上的伤口汗水里尖锐地疼痛着，却唤不回她逐渐流失的意识。她只道自己此次必死，便努力平复喘息，冷笑道：“我再不过如此，也能死都让他念着！你杀我也没用！”
荷花脸色一白，怒道：“贱婢！”随即扶着刀的右手一旋，就要劈下来。
曲艺子一片白茫茫看到那束寒光，心里平静下来，身体也开始轻软，向后倒去。她闭上眼，嘴角含着一丝笑。
再见了。
一只温暖的手托起了她。列缺望着手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女子脸色苍白的模样，只觉得心痛如绞。他多年习武，虽听不见那特制的笛子出来的声音，曲艺子走出凝灵阁的轻微响动却还是惊动了他。他床上辗转了一会，终还是觉得不放心，寻了过来，曲艺子果然出了事。若是他没有跟来……
列缺脸色一寒，左手托着曲艺子，右手挥起大剑，剑尖直指刚刚被他一下挥落地的荷花。他从来没有杀过女人，可是他此刻的杀意却真实到冰冷。
荷花伏地上，擦了擦嘴角的血线，望着眼前的两人，却是冷笑不止。
还是失败了。可惜不能死您的手上，王爷。
列缺举剑，荷花闭上了眼。
“荷花清寒淤泥不染雨过风姿我见忧怜为情所困香消玉陨……”
清凉婉转的女声由远及近，一个修长的身影从阴影缓缓走到月光下。只见她身量修长，五官平常，肤色略深，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让人移不开眼睛。
列缺平静地望着她，手上的剑纹丝不动：“见过国师。”
公孙蒂姬微微一笑，缓步走向荷花。她身上穿着黑色的紧身长袍，腰上并无束腰，却显得她的腰身光洁平整，虽说不上纤细，却丰而不肥，十分美好。
荷花抬起头，尊贵的国师一头散开的卷落到她眼前。公孙蒂姬的眼神无限怜悯，语气却颇冷淡：“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你以为我师弟会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毫无保障地留下吗？”
荷花撇过脸，恨道：“她这个贱婢！凭什么！”
列缺眉头一皱，本已经放下的大剑上的右手又紧了紧。
公孙蒂姬望着荷花，悲悯地摇了摇头，嘴里却是对列缺说话：“列缺大人，这次就先放过她。她也是个可怜人。何况，曲姑娘也不会高兴你为她造杀孽的。”
列缺铁青的脸色看见怀人安静的睡颜之后柔和下来。他抱着曲艺子对公孙蒂姬略一屈身，生硬地道：“末将告退。”
公孙蒂姬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嘴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对荷花说道：“痴儿，你可知你所会的一切异术，都是源自她母。她身上有她娘亲的血脉，你又怎能斗得过她？你这一生，注定不是她的对手！”
荷花别过脸：“若不是那列缺多事，我早已杀了她！”
公孙蒂姬回头望她，眼神还是无的悲悯，语气也软下来：“你这又是何苦？你杀不了她，恐怕她日后还要感激你替她唤醒了她体内的桃妖之血。”
荷花猛地迎上她的视线。
公孙蒂姬温和一笑：“莫非你以为，我会看着你杀她？”
荷花脸色铁青，撕心裂肺地喊道：“连你也帮她？！”
公孙蒂姬抬头望了望月色，叹了口气：“罢了，你且随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