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离别前的风波
因为知道马上就要离开了，曲艺子心里有些舍不得，对炎银鸠几乎可以说是千依顺。炎银鸠也不疑有它，每日只兴高采烈地拉着曲艺子玩耍。以往曲艺子说什么也不肯骑它背上让它带着自己飞――那一日被它掳走，天上漂泊了许久的心理阴影实太过强大。这一日，她抬头望了望后园湛蓝一片的晴空万里，突然想起那一日，离灭追她而来时照亮整个天空的蓝光。
她冲炎银鸠温柔一笑：“大人今日想去哪里玩耍？带上我可好？”
炎银鸠一听，高兴地啼了两声，冲她扇了扇健硕的羽翼，背过身去俯低身子。
曲艺子正欲过去，列缺却突然皱着眉头道：“这……恐怕不妥……”
他十分不愿意这个女子驭着炎银鸠飞到天上去，总觉得有一种无力保护的怅然若失感。仿佛她若是飞到天上去，便会似一阵风那样从他手里流失，让他难过。
炎银鸠听得他这样说，不由得暴躁地直起身子，怪啼了两声。曲艺子走过去拍拍它的翅膀，以示安抚。回头却看见列缺来不及掩饰的复杂的眼神，心不禁有一丝触动，多的却是愧疚。她笑着望着炎银鸠，略有些苦恼的样子：“嗯，可是列缺哥哥好象有不离大人半步的圣旨身呢，怎么办才好呢……”
骗鬼，哦不，是骗鸟！以往炎银鸠独自翱翔天的次数不少，那时就从来不见曲艺子说这种话。可是那炎银鸠毕竟不是人，竟也没有读出曲艺子这个明显的大谎言。看着曲艺子苦恼的模样，不由得也平静下来，疑惑地望着她，一派娇憨可爱的模样。
曲艺子忍住笑，继续苦恼地道：“不知道大人有没有那个力气，能驮起我们两个人……”见炎银鸠一副明显的嫌恶模样望着列缺，曲艺子笑道：“不然，就让列缺哥哥一个人跟大人去。”
炎银鸠一下子就蔫了。
因为高空之上，凌厉的风强烈到几乎要把人吹倒。曲艺子和列缺只好紧紧地靠一起。曲艺子闭上眼，偏过头把脸靠列缺胸前。列缺望着手里的女子，只觉得又回到了被她全心全意地拥抱着的那一日，刮过额头的风让他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因为驮着人，炎银鸠飞起来也颇平稳，时不时还仰头长啼一声。苍蓝的天空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容器，一丝都不局促地接纳了它清亮悠长的的鸣声。它是这天空的王者。
曲艺子缩列缺怀里，低着头把眼睛睁开，借着身后之人宽厚的胸膛挡住了巨风。看着自己身下的苍不出来的温暖气息，与离灭的气味十分不同，却也十分好闻。曲艺子心里突然有些伤感。这个宽厚而淳朴的男子，她已经错过了。
她不由得伸手抓紧他。
炎银鸠的飞行速极快，才这么一小会，它几乎就带着两人把整个后园绕了个大半。曲艺子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风吹得有些僵硬，便轻轻地拍了拍它长着丰厚羽毛的背部。炎银鸠会意，长啼一声，便减缓了速，向下落去。
落地的地方是一处眼生的丛林。炎银鸠带着两人缓缓地落了一棵参天大树上。曲艺子抓紧列缺稳了稳身子，向下探了探头，笑道：“大人，为什么不落到地上呢？”
炎银鸠缓缓地伸直背，让两人落树枝上，然后极得意地清啼一声，却不飞远，只半空示威似的绕着曲艺子和列缺转圈子。
曲艺子它扇起的风下身子一个不稳，多亏列缺一把托住了她。曲艺子笑道：“大人是想看人家笑话呢？”
炎银鸠停她面前，不停地挥动翅膀，圆圆的鸟头上写满了得意。
曲艺子往下一望，现竟离地近十丈，不由得好气又好笑：“大人以为我下不去？”
说着，她推了一把身后正扶着自己，却不知道想些什么的列缺，笑道：“列缺哥哥，你能不能从这里跳下去，保证自己不受伤？”
列缺回过神，略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仿佛才知道他们的处境似的低头一看，不由得皱起眉：“我一个人下去，尚可自保。可是……”这么说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曲艺子却神秘一笑：“既然如此，列缺哥哥，那我就先下去了。”
列缺一惊，却见她冲炎银鸠得意一笑，张开双臂，就这样仰面倒下。列缺只觉得头顶亡魂大冒，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却拉了个空。眼见着那女子面带微笑地他面前飘落，清风扬起她的长和衣角，那身体脆弱得仿佛随时就会被风带走生机。有那么一瞬间，列缺只觉得难以相信这一切的生，可是却又觉得心里有什么钝重的东西狠狠地锥着，疼痛得几乎要失去呼吸。他几乎就要跟着她一起就这样直接地跳下去。
一声短促的鸟啼划破了林子的上空，一阵强风平地而起，女子如银铃般的笑声响彻丛林。列缺终于回过神，手心全是汗。
炎银鸠曲艺子离地还有好一段距离的时候就俯冲下来接住了她。曲艺子一直扬着嘴角，直到落入那个宽厚的所，才笑出了声。炎银鸠带着她又绕了个圈，然后缓缓落地。
曲艺子轻快地从它背上跳下来，笑着安抚已经落她身边脸色难看的列缺：“列缺哥哥，不要生气嘛，大人是不会不管我的。”
列缺平稳了一下呼吸，脸色却已经铁青，生平第一次冲她严厉喝道：“胡闹！”
“胡闹”――却再也说不出其他话。
曲艺子满不乎地冲他傻笑，一脸的无辜。炎银鸠不甘寂寞地蹦过来，烦躁地又叫又跳。曲艺子笑着摸着它的羽毛安抚，好一会才让它安静下来。
列缺心有余悸：“下次不可再这样胡闹了！”
曲艺子有很多意思地说：“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列缺望着她突然黯淡下来的脸色，突然觉得心有些异样，却也未细想，只以为她是说以后不会再似这般胡闹了，便勉强维持着紧绷住的脸，继续严肃地道：“不会就好！”
曲艺子抚摩着炎银鸠的羽翼，嘴角笑着，眼帘却低垂着，看不分明：“大人，列缺哥哥，你们不要对我太好。真的。你们对我好，我是不会想着回报的。我只会想着要利用你们对我的心意，就像刚才我算准了大人一定会来救我一样。我是个没良心的人，真的，所以千万别对我好。”
炎银鸠偏着头望着她。她的话它全能听懂，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只不明白为什么她刚才还兴高采烈，现却又一下子阴郁起来。
列缺心一动，不由得皱眉道：“说什么胡话！”
曲艺子却突然笑逐颜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列缺哥哥，我来为你祈福。我的祈祷一向都是很灵验的呢。嗯，就祈祷列缺哥哥你以后能找到一个好女孩，平平安安地跟她白头到老，子孙满堂，可好？”
“……”
列缺望着她荧荧的笑眼，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暖暖地化开了，他的眼神变得温柔，嘴角也扬起，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