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留下来,再等几天,等你的同伴回来接你,反正这里就我一个也怕孤单。”临走前,她刚为我的行囊装上洗净的衣物和干粮,委婉的表示不舍。
可以看出她为她的丈夫,在努力的保持着如花的容貌,后来才听她说自己已经快四十了。
快四十,那还只有三十多的年华,不免有些叹息,宿命,可忧可喜。
“没事,我们约定在出镇的小路口会和,这些天打扰了。有缘再见吧。”
礼貌的告别了女人,在黄昏时分,独自踏入了小镇繁华的市集。
或许再待下去,我不确定我是否还能狠下心来去清除这些怪物,起码眼前这个如同母亲的女人开始左右了我的心智。
突然想家了,曾经希望拿自己的消失来保全亲人友人的安全,以为可以放下那些恼人的牵挂,还彼此更加自由的空间。但存在于记忆中的温暖,慢慢变得坚硬,在岁月往事的倒带中,刺的胸口生疼。
我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依旧放肆的走着自己的路,义无反顾。
“篱落,你感觉的到吗?街上的镇民与那女人的不同之处。”走了很久,穿过挤满行人的街道,跨了两座石桥,才出了小镇。
“这是座空城。”简单明了。
明明有那么多人擦肩而过,但他还是坚定的告诉我这是座空城。
我是相信的,除了那个女人,这里所谓的行动的人类完全没有自己的思维,简单些就是,它们连最基本的灵魂也不复存在。
“那个族长为什么要取消订单,这么明显的怪异难道他看不到吗!”有些气愤的掏出那张已被我弄的皱皱巴巴的书信,大声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随后一甩手,便把那废掉的纸片扔了出去。
夜色来袭,身后的清海镇又包裹在铺天盖地的红灯中,规规矩矩的停止了一切活动。
苦恼了很久,也想不出这是为什么,造就这些东西出现的人到底为了得到什么?千百条性命的代价,不是夜姬这个背负诅咒的神弃者可以承受的了得。一定还有别的支配者!
“你是驱魔人?”
正想问问篱落关于夜姬更多的消息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没有任何预兆的,着实吓了我一跳。
来者是位披着厚重的动物皮毛的老翁。看言谈举止,精气神还挺旺盛。
他手中捏着我刚才扔掉的纸张,向我们这里大步走来。
“这里有妖怪吗?”第一句话问的让我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一直对着你旁边的空气在说话吗?”他指着篱落坐下的方向,解释道。
停顿了两秒,才忽然想起,为了能名正言顺的住在女人家去暗地调查镇上的异样,才让篱落隐藏气息,一方面可以找来借口不被怀疑动机的延长调查时间,一方面也能让夜姬自己主动来找我的几率变得更大一些。所以说,这些天篱落其实一直都在。只不过别人看不到而已。
“我是在和自己分析问题,这是我的习惯~”
装模做样的将双手抱至胸前,一副得道高人的傲气。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我是驱魔人的,我的名气已经大到名扬四海了吗?
可他好像并不买我的帐。
“既然还将信件留在身上,那就应该每天拿出来仔细看看,不是已经说明你不用再插手此事,可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卷进来呢?”
“看来你知道其中的隐情!说,你到底是谁!”
他说的那番话很直接,但也夹杂着种种无奈,可唯一确定的是,他是我们一路走来,这么久,见到的第一个具有魔力的活人。
血液循环流动的声音,摩擦着血管壁,散发出诱人的乐曲,新鲜,充满活力。他每向我靠近一步,食物的醇香就越刺激着我的理智。
“墨亦。”
好熟悉的名字。
“还记得这个吗?”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株植物,递在了我的面前。
挥起左手,催动起一团炙热的火苗,摇曳着,
火光下,那是朵快要枯萎的曼珠沙华,拥有着属于黑暗独一无二的颜色,
地狱之花,那是我发出的讯号,只有托付我办事的人才能幻化出具体形态的信物。可明明不是活物为何还会枯萎?
“你就是那个族长?”
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吧,走了就别再回来,你是斗不过他的,孩子,倘若你还是倔强的停留于此,那你这次的选择注定是惨痛的失败!留着性命去做些有意义的挣扎吧~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隆冬的土地,一片荒芜,但不适宜的稻草味总是那么浓烈,找不到源头。
“还要等下去吗?”望着来了有走掉的老人,篱落表情复杂的看着我。
是啊,还要等下去吗?
脖颈空荡荡的,我一直都在意的,不顾一切守护的,不仅仅是上古神器,而是赤焰对我的信任,和我给他的诺言。
爆烈智齿,怎会就这样轻易地拱手让人,白白落入恶毒的夜姬手中。
“对不起,篱落,留下来吧。告诉我可以找到夜姬的方法。”好冷,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风声贯耳,宽大的斗篷挡住了我所有的视线,一个趔趄,倒在温暖的怀中,诧异的想要推开这束缚,换来的却是更加强烈的禁锢。
“别说话,就这样呆着,一会儿便好。”
渐渐的适应了这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干脆反手抱紧了篱落纤细却有力的腰身,多久没有这种归属感了?一直以来独行在寒风中,早已忘记依靠是怎样的安心。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隔开我们目光的长袍下,贪婪的索取着他的体香,原来恶魔也是有心脏的。顺着肌肉的走向,攀附着,踮起了脚尖,正好将头探出。
“好饿。”细小的如同猫语。
他没有拒绝,轻轻的转过了头。
满意的圈住他的脖子,将手覆上侧脸。
篱落的发质很好,柔软的就像是雪鸢身体上新生的绒毛。小心翼翼的把那些火红的头发挑向一旁,便露出白皙的脖颈,獠牙,迫不及待的现出原形。
好满足,血液穿过咽喉的时候,不自觉的笑了笑。
我的食量每日剧增,但他还是会限制,但今天他却什么也没有做,任凭我吮吸着,表情淡然。
有些失落的离开了那个总是让我感觉虚幻的怀抱,将斗篷重新盖在了他的身上。
“你相信这朵花的预言吗?”捡起平躺在地上的地狱之花,回头看了看篱落。
“可我是能改变命理之人,不是吗?”
那黑色的曼珠沙华在手心的烈火中,一点点化为灰烬。让梵天预测的事态就在这里结束,剩下的由我来续写。
闭上眼时,空气里不安的因子又开始涌动,死气由东边笼罩而来,遮盖了泛着红光月亮,
“行动又开始了。”篱落默默地提醒了我一句。“我们必须在这之前赶回我们去过的那个山洞。”
“她还会在那里吗?”
“能驱动空间逆转的心脏已经千疮百孔,尽管被发现藏身之所,但也只能待在那里,幻境外还有那么多喽啰在保护,她不必担心任何事。而且对于她来说,你是特殊的,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和你见面,不是吗?”
黑鹰鸣叫着从远方飞来,俯冲化作一道黑烟落入篱落的眼睛,刹那间,延伸出另类的纹路。
巨大的双翼腾空张开,煽动着莫名的惆怅,一跃而起,紧抱着我,急速飞向山地。
“我没有办法进入那囚禁之地,冰洛,但,我会在洞口等你,直到你活着走出来为止......”
这是他特有的关心,感觉在很久以前也有过这么一个人,只看着我,只迁就我,可关于这个人,或许从始至终就只是个错觉。
我希望,我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