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媛自初十那日离开雪府之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瑄宇帝那紧张的神情,担忧的叫唤就像魔咒一般缠绕着她的心,充斥着她的脑海,若不是担心引起瑄宇帝的猜忌,她在当日便赶来泰陵和司慕容商议。

    昨日她没有上朝,除了不愿意见到司慕涵那张嚣张的脸,不愿意听见大臣对五皇姐的羞辱之词外,同时也是担心自己的揣测会被母皇看出来!

    五皇姐说的没错,她们的敌人一直以来只是母皇一个!

    而这个敌人……

    她不得不承认,她如今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她打到!

    而母皇对这件事的处置态度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以为,母皇这般重视雪千醒,是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弃这颗棋子的,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雪家从此不得翻身!

    而另一个人!

    司慕涵她却落不下一丝一毫的错处,反而成为一众同情的对象!

    还有……

    母皇对雪暖汐的处置,虽然也是甚为的严厉,可是其中却也包含了对司慕涵的维护,她说,雪暖汐之所以不死,是因为司慕涵的求情!

    一个女子受了这么大的羞辱,却还为他求情,这表明什么?

    这表明大周的十六皇女是个心胸宽广之人,是个即便知道自己没有错过但还是用于承担责任的真女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一步一步地印证着她心中的猜测!

    可是,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司慕媛即便是死,也绝对不会去相信心中的那个猜测!

    经过一日的休整,今日她如常上早朝,只是没想到,却得到了一个更大的打击!

    母皇居然将月底才该进行的西南巡防一事提了上来,而且居然让司慕涵任钦差?

    司慕媛忽然觉得一股寒气由四面大方袭来,生生的要将她冰封,她看了一眼司慕涵,她似乎看见了,在那张沉静的面容之下潜藏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鬼魅!

    下朝之后,她没有理会任何事情,就连水韵云上前打招呼她也没理会,虽然昨日早朝之后,她曾经派人到府中给她通过气,说推举瑞王一事另有乾坤,想约她今日见面。

    当时她应了下来,只是如今,她已然没心思跟她谈她这些所谓的乾坤,毕竟,如今水韵云除了靠拢五皇姐之外,已然没有其他的选择。

    所以她不信水韵云会背叛五皇姐!

    出了正宣殿,她没有回户部衙门,推开了硬生生挡在她面前脸色极为不好的户部尚书,直接出了宫,骑上了快马便赶往泰陵。

    泰陵内

    蕴静贤贵君的地宫修整基本上修整完毕。

    司慕容一身孝服跪在蕴静贤贵君的陵寝前,恭敬肃穆的面容看不出一丝震怒和阴鸷的痕迹。

    待工部的官员收拾好一切之后,便关上了地宫之门,待明日吉时便可重新封住地宫的大门。

    司慕容起身回到了隆恩殿的西偏殿。

    这里方才修好不久,一夕间还可以嗅到火烧之后的焦味。

    不久前,这里方才死了那么多人,若是常人,是不愿意住进这里的。

    可是自从前日傍晚,司慕容得知雪家的事情之后,便让随行的下人将她的东西搬进了西偏殿,坐在了原来废太女家眷被烧死的厢房中。

    “殿下,可要唤下人进来为殿下更衣?”李玉低声道,“如今还尚算新年期间,殿下终日一身孝服终是不吉利,小的想,蕴静贤贵君地下有知也绝对不会责怪殿下不孝的。”

    司慕容抬眼看了她一下,“本殿要的便是这不吉利!”

    李玉愣了。

    “唯有如此,本殿方能够记住,本殿所受的耻辱!”司慕容的脸骤然阴鸷下来,握着茶杯的手猛然一紧,竟然将手中的茶杯生生地握碎了。

    李玉闻言,身上也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杀气,雪府之事她如何能够不知晓?这些年,殿下对十六皇女有多好,她作为殿下的贴身侍卫,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可是那十六皇女居然做出这等折辱殿下的事情!

    说什么是雪暖汐下药?

    她是一个女子,难不成真的能够被一个小小的男子给设计了不成?

    在李玉看来,司慕涵不过是一个狼心狗肺背信弃义之辈!

    这件事她定然是早已经计划好的了,为的不仅是折辱殿下,还有就是让雪家成为她自己的助力!

    如今倒好,雪家如今毁了,她倒要看看,她司慕涵还有什么能力与殿下相抗衡!

    她看着司慕容,正欲请命为主子除掉这狼心狗肺之辈,却见司慕媛急色冲冲地闯了进来。

    李玉微微一惊,她在殿下身边多年,对这个平王殿下也算是了解,寻常在她的面上只会见到阴沉冷冽之色,却从未见过她这般焦急,“李玉见过平王殿下。”

    司慕媛没有理会她,径自走到司慕容面前,却见司慕容安安静静的,虽然脸色阴沉,却没有震怒的迹象,她虽然没有去泰陵亲自面见五皇姐,但是她知道,如今五皇姐一定知晓了京城所发生的事情,可是为何这般表情?

    “七皇妹这么焦急,可是京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司慕容看着司慕媛,问道。

    司慕媛蹙眉道:“五皇姐这时候还坐得住吗?”

    “否则如何?如像七皇妹这般心急如焚?”司慕容冷笑道。

    司慕媛一窒:“皇姐可是在责怪皇妹?”

    司慕容没有回答,沉声问道:“说说吧,这般焦急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司慕媛看了一眼李玉。

    司慕容扬手让她退下。

    李玉关上了房门,守在外边。

    司慕媛沉声将早朝之事说了出来。

    司慕容听完之后,脸上的阴沉之色更浓。

    “五皇姐……”司慕媛阴鸷地道:“母皇为何要派司慕涵为钦差?是想让她避开一下,还是母皇发现了什么,或者……”

    “杀了她吧。”司慕容淡淡地道,声音却冰冷如霜。

    司慕媛一愣。

    “与其猜来猜去,不如直接除掉这个祸害。”司慕容冷笑道,雪府那日她虽然未曾在现场,但是从司慕媛派来的人口中,她已然清楚地知道当日的事情,再联想后来母皇对这件事的处理,即使不能肯定母皇意欲何为,但司慕涵在她的心中的地位也绝对不会是平常所见的那般!“既然母皇派她去西南,那我们便让她永远也回不来!”

    司慕媛阴测测地笑道:“五皇姐放心,这件事皇妹一定会办的妥妥当当!”她早就存了除掉司慕涵的想法,只是之前五皇姐却一直下不了决心,如今既然五皇姐说了,那司慕涵便真的死到临头!

    “母皇对她并非真的厌弃,所以这件事我们必须做的干净一下。”司慕容阴狠地笑了笑,“这三年来,我们的那位十六皇妹在外边游历,想必也积下了些仇家,如今她再次离京,若是偶遇仇家,最后命丧仇家之手也是极有可能的。”

    司慕媛冷笑道:“五皇姐放心,这几年我们在江湖中也积下了些势力,用来对付一个人绰绰有余!”

    只要司慕涵一死,以母皇对她的重视程度,一定会问罪于随行的之人,那兵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即便不用陪葬,也绝对不能够再继续任这巡防的钦差一职!

    这样,她们便可以将自己的人推上去。

    “五皇姐这一步棋走着的甚为妙,可谓一举两得!”司慕媛放下了躁动不安的心,阴鸷地笑道。

    司慕容看了看她,“当初你做这件事的时候我本就不赞同,但是既然你做了,我也只能帮你瞒住,只是这些事情一次便够了,过了这趟之后,你便收手,将该处理的都给处理掉。”

    司慕媛头,“五皇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接下来,司慕容又交代说待蕴静贤贵君的陵寝修整完毕后,她也会留在这里为父君尽孝半个月方才会回京城。

    司慕媛了头,此刻若是五皇姐回到京城,定然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而且,司慕涵一旦出事,所有人都会怀疑是五皇姐做的,所以,五皇姐这个时候安静地呆在泰陵,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雪暖汐这个贱人……

    司慕媛想问司慕容是不是将他连同司慕涵一起除掉,只是她当说出雪暖汐三个字的时候,司慕容的神色顿时扭曲的恐怖,扬声打断了她的话。

    司慕媛见状,虽然不忿,但是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若那雪暖汐真的这般深爱着司慕涵,只要司慕涵死了,那雪暖汐定然活不长,即便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既然五皇姐还不愿意对他动手,她便再等会儿,她不相信,五皇姐会咽得下这口气!

    便让司慕媛离开,待司慕媛离开之后,她便叫来了李玉,沉脸交代了她一件事。

    李玉听完之后,脸色大变,“殿下,您这是……”

    “她们为了将本殿引出京城而不惜损毁本殿父君的陵寝,扰了本殿父君的安宁,却也绝对想不到,本殿会利用这次机会彻查本殿父君身死之事!明日地宫便会重新封上,若是本殿不趁这个最后的机会亲自确认一些,那即便是父君地下有知,也绝对不会原谅本殿!”司慕容阴冷地道,“你只要照着本殿的话去做便可,一切后果,由本殿一力承担!”

    李玉听完,随即垂首沉声道:“殿下放心,小的一定会将事情查明!”

    ……

    司慕媛离开了泰陵后,便回到了户部衙门,准备就司慕容所说的事情做一番准备。

    只是当她一回到户部衙门,便见户部尚书急的满头是汗地在她办公的厢房门口徘徊,一见她回来,便急急忙忙冲了出来,“平王殿下……”

    司慕媛厉色道:“有什么事情进去再说!”说完,旋即将人拉进了房间,紧闭房门。

    “平王殿下,这件事……”

    “你急什么!”司慕媛没等她说完,便厉声打断了她的话,“这件事本殿已经和五皇姐商议过了,也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你若是不想死,最好不要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还有,你给本殿做好准备,时候到了,本殿便会向母皇推举你为巡防钦差!”

    户部尚书微微一愣,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她也算是朝中的老臣了,很快便回过神来,敛了敛心神,认真地道:“平王殿下放心,下官一定会准备好一切的!”

    司慕媛阴沉地扫了她一眼,五皇姐说的没错,有些人是该处理一下了,尤其是一些容易连累她们的人!

    户部尚书早已经习惯了司慕媛狠戾的神情,此刻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却还是不禁说道:“殿下,下官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司慕媛冷笑于心,“你说。”

    “这一次我们虽然可以安然度过,但是这件事的风险实在太大了,下官最近听闻,西南那边不太太平,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陛下一定会震怒,一定会下旨彻查,那时,我们未必可以躲得过去,殿下……”她走进司慕媛,低声道:“这件事可是关系到西南边防,若是真的出了事情,那我们便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司慕媛阴沉的眼底掠过一丝不屑,当初她怎么就看中着这般一个胆小怕事之人?

    “殿下,若是殿下需要银子,我们可以在其他方面罗一些出来。”户部尚书见司慕媛面色不善,“你我掌管户部,机会也是很多的。”

    宁王和平王要夺储,自然需要人脉,而人脉很多时候是由银子搭出来的,宁王与瑞王不同,瑞王有深受皇宠的昭皇贵君坐镇后宫,又有家底丰厚的蜀家为后盾,传闻瑞王还迎娶了极为商贾之子为君侍,其中的一位侧君便是大周三大商贾之一的凌家嫡子,所以,瑞王根本不会缺银子!

    可是宁王却不同,宁王的第一个正君虽然出身望族,但是如今已经去世,而且没有留下一个后嗣,宁王能从前正君母家那边得到的援助自然少,而蕴静贤贵君也是早逝,且蕴静贤贵君的母族也不过是寻常家族罢了,她们还指望着宁王的接济,而平王,生父不过是一介卑微的宫侍,所娶的正君虽然和宁王正君出自一脉,但是却不是嫡系,当年平王向陛下请旨迎娶宁王正君本家的儿子为正君,不过是为了和宁王的关系更为紧密罢了。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瑞王可以通过联姻得到援助,为何宁王和平王便不愿意去做?

    虽然大周商贾的身份卑下,但是只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瑞王可以,宁王和平王怎么就不能?!

    忍一时之耻,总好过如今做出这等杀头之事!

    “本殿知道了,你下去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司慕媛似笑非笑道。

    户部尚书见状,便不再多说了,行了礼告退。

    司慕媛在她走了之后,便收起了所有人的笑容,阴森的面容之上溢满了杀气,户部尚书的话即便不说出来,她也猜到了,当年她让她扣下拨给临淮河防御工事的银子之时,她便给她说过!

    没错,若是娶了商贾之子便可以得到资金的援助,可是五皇姐是何等人物?岂能将一个下贱的商贾之子迎进后院,和他同床共枕,生育后嗣?

    这般的耻辱,五皇姐如何能够忍受?

    五皇姐的后院中,身份最低为的是李玉的弟弟,但是李玉祖上也是出自名门,虽然没落,但是却比那商贾之子好上许多!

    瑞王自甘堕落,五皇姐便也要跟着?

    司慕媛狠戾地扫了一眼门口,心中的一个计划已然形成,这件事是她挑起的,若是将来出了事,她定然会一力承担起来,绝对不会连累五皇姐!

    只是,她若是能够再找一个替罪之人,也未必不能保全自身!

    ……

    皇宫

    清思殿

    徳贵君得知司慕涵要去西南的消息之后,便急忙让人去翰林院将忙于公务的司慕涵给请到了清思殿。

    司慕涵早已料到了徳贵君会这般,没有任何的推迟,和如今负责翰林院的林渊告了一些假,便离开。

    林渊没有阻难,虽然她因为雪砚之事对这个十六皇女多多少少有些膈应,但是却也意识到了,这个十六皇女在翰林院绝对呆不久。

    司慕涵进了后宫,直奔徳贵君的清思殿。

    只是她还未走到清思殿,便在宫道上遇见了夜侍君。

    夜侍君像是专程来找她似的,微微笑道:“十六殿下这是要进宫给徳贵君请安吗?”

    司慕涵行了一礼,“回夜父君,是的。”

    “本宫难得见到十六殿下,不如本宫便陪十六殿下走一段路吧。”夜侍君微笑道。

    司慕涵沉了沉眸,没有推辞:“儿臣谢夜父君。”

    夜侍君笑了笑,起步和她一同往清思殿的方向走去。

    司慕涵见夜侍君将后边跟着的宫侍遣的远远的,便知道他是有话跟她说:“夜父君可是有话想跟儿臣说?”

    “既然十六殿下已然猜到了,本宫也不想绕弯子了,本宫的确是有话和十六殿下说。”夜侍君一边走着一边微笑道。

    司慕涵跟在他的身后,淡淡地道:“夜父君请讲。”

    “本宫只是想问十六殿下,为何执意要去西南?”夜侍君淡笑问道。

    司慕涵心中一凛,已然猜到了他是知道了她与瑄宇帝谈话之事,这等事情母皇居然告知他?“夜父君吗,这件事是朝中政事,夜父君不该过问。”

    夜侍君淡淡一笑:“本宫不是想过问朝政,本宫只是想知道,十六殿下为何一定要去?是真的如十六殿下对陛下说言的那般,还是如外边传闻的那般?”

    “外边传闻?”司慕涵眯了眯眼道。

    夜侍君笑道:“外边传着十六殿下这趟去西南是为了避一避风头,之前京城传闻那雪公子是宁王的未来正君,可是如今却出了这等事情,虽然这件事错不在于十六殿下,但是难保宁王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为难十六殿下,照着日子算来,蕴静贤贵君的陵寝也应该修的差不多了,宁王即将回京了,所以大家在猜想,十六殿下这个时候离开京城,是害怕宁王的报复!”

    司慕涵笑了笑,“那夜父君认为了?”

    “本宫却是不相信。”夜侍君淡淡地道,“若宁王真的要报复十六殿下,即便十六殿下躲了这一回,还会有下一回,难不成十六殿下便一辈子不会京城了?”

    司慕涵抿唇一笑,“也许本殿真的是害怕了。”

    “十六殿下。”夜侍君缓缓地道:“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还请十六殿下莫要太过了的好。”

    司慕涵微微蹙眉,“夜父君这是什么意思?”

    “十六殿下,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不能用眼睛来看,用耳朵来听,而是只能用心来感受。”夜侍君神色认真地道,“正如雪公子一般,这一次,他虽然做的极为的错,但是其出发却是因为爱极了十六殿下。”

    “夜父君究竟想说什么?”司慕涵沉声道。

    夜侍君笑了笑:“雪公子是这样,其他的人也是这样,十六殿下只要用心去感受,便知道那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他说完,凝视了她半晌,幽幽地补了一句:“还请十六殿下用心去看待一切,莫要……将来后悔……”

    司慕涵眼底掠过一丝厉芒,却面不改色:“儿臣明白夜父君的话,若是夜父君想替雪暖汐请求,那大可不必!”

    “求情?”夜侍君笑了笑,“不,雪暖汐有今日,他是咎由自取,况且,本宫也不觉得,他需要本宫的求情,倒是十六殿下,陛下既然已然下了口谕,那即便十六殿下做任何事情,也未必能够改变什么,十六殿下何必在这些没有可能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呢?”

    司慕涵看着他,许久后方才挤出了一句话:“未曾做过,又如何知道没有可能!”

    夜侍君一愣。

    “父君还在等着儿臣,儿臣便不陪夜父君了,先行告退。”司慕涵说罢,行了一礼,起步离开。

    夜侍君看着司慕涵离去的身影,心中忽然涌现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担心,有难过,也有妒忌和羡慕,最后,这所有的情绪渐渐地转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声音低不可闻地喃喃自语:“本宫只是不希望,你生父的悲剧会发生了另一个男子的身上而已……”

    司慕涵来往了清思殿前,吸了吸气,敛去了脑海中徘徊不去的话语,一脸沉静地走了进去。

    徳贵君正呆在暖阁中,坐立不安地等着女儿的到来,西南边陲遥远,而且那边也不要安稳,涵儿虽然有三年在外游历的经历,但是所去的地方都是一些名山古迹,繁华城市,即便是一些小乡小镇,但也是太平的很,如今却要求那最不安稳的西南边陲!

    前段时间,他从宫中的一些眼线中听闻,祥君屡屡前去昭皇贵君宫中前来,卑躬屈膝地伺候讨好昭皇贵君,便是想让昭皇贵君去想陛下求情,免除自己儿子被送去西南和亲的命运。

    大周立朝以来,只送给三个皇子去和亲,而且每一次,都是在边境极为不稳的时候做出的决定。

    如今陛下有意送一个皇子去西南,那便表示,如今的西南边陲,岌岌可危!

    他如何放心涵儿去!?

    徳贵君更加不明白,瑄宇帝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封司慕涵为钦差,难道是因为雪家一事?可是雪家一事,陛下的态度不是维护涵儿吗?还是她表面上是维护涵儿,暗地里却是恨极了涵儿,所以才派涵儿去做这等危险的事情?!

    还有外边传着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说涵儿是因为害怕宁王而躲到西南去!

    简直岂有此理!

    涵儿虽然性子沉稳,但也绝对不会是一个懦弱之人!

    这些散播谣言之人不过是想抹黑涵儿罢了!

    司慕涵走进暖阁,便见徳贵君一副即着急,又愤怒的表情,她随即上前行礼道:“儿臣见过父君。”

    “涵儿,你为何要去西南?”徳贵君一边扶起女儿,一边直接问道。

    司慕涵笑了笑:“父君无需担心,儿臣只是去巡视边防的防御工事罢了,又不是去打仗。”

    “你别以为父君不知道如今西南有多危险!”徳贵君轻斥道,“你老实跟父君说,是不是你母皇逼你的?”

    司慕涵摇了摇头:“不是,父君,这一次是儿臣亲自请旨要去的。”

    徳贵君一惊,良久说不出话来。

    “儿臣知道父君担心儿臣,只是有些事情,儿臣必须去做。”司慕涵淡淡地道。

    徳贵君看着女儿:“涵儿,为什么?这件事对你来说有什么益处?为何一定要去做?是不是因为雪家的事情?你是不是真的担心宁王会报复?涵儿……”

    “父君!”司慕涵沉声打断了他的话,“儿臣在父君眼中便是这般的懦弱无能?”

    徳贵君自知失言:“父君没这个意思,只是父君担心你去西南,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父君。”司慕涵缓和神色,“儿臣是随着队伍一同出发的,除了儿臣还有兵部的人,儿臣也会带着护卫,一路上走的是官道,住的是驿馆,即便到了西南,真的出了什么动乱,那边还有西南的边防大军,儿臣是大周的皇女,若是儿臣出了事情,她们也绝对不好过,所以一定会全力保证儿臣的安全,况且,过去三年,儿臣只身在外也未曾出过任何岔子,这一次这么多人,如何会出事?”

    徳贵君看着女儿,见她一脸坚定,“你真的要去?”

    “父君,儿臣大了,儿臣不仅可以保护自己,也想保护儿臣想要保护的人。”司慕涵沉声道,神色颤抖了一下。

    徳贵君愣了愣,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儿有些陌生,或许她说的不错,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既然你一定要去,父君也不愿意再拦着你了,只是涵儿,你一定要答应夫君,平安回来!父君如今只剩下你一个女儿了,若是你再出现什么事情,父君也定然活不下去的!”

    司慕涵看着徳贵君,心中流过一股暖流,“儿臣知道,父君放心,儿臣一定平安归来!”

    徳贵君了头,打算再嘱咐几句,却见司慕涵提起了另一件事。

    “父君,沈茹的婚事,您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司慕涵淡淡地道。

    徳贵君一愣,“为何?”

    “沈玉清是个聪明人,她绝对知道母皇不愿意蜀家和沈家联姻,所以父君所担心的事情是不会发生,至于沈茹娶谁,父君若是过多的干预,怕是会引起沈家的不满,父君,虽然大皇兄是沈玉清的正夫,但是沈茹毕竟不是大皇兄所出,而且,儿臣听闻,当年沈茹生父去世没多久,大皇兄便进了沈家的门,沈茹即便不怨大皇兄,但是心里难免会有些疙瘩的,若是如今父君过多的干涉沈茹的婚事,怕是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司慕涵说的很隐晦,但是徳贵君还是明白了。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却还是不得不接受女儿的说辞,当年他也曾听闻沈玉清和那去世的正夫关系很好,心中岂会没有疙瘩?不过幸好,后来他听闻沈玉清对他的大皇子还算疼惜,便没有放心在心上了。

    如今见女儿提起,倒也是件不能忽略的事情,沈茹对他亲不亲他不在乎,但是若是她对他不满,甚至生出了恨意,那往后他的大皇子岂不是不得安宁?

    他老了,一定会死在沈茹的前头,若是他死了,沈茹便将他的大皇子弃之不顾,那他的大皇子岂不是连香火也没有人供奉?

    徳贵君神色有些凝重,“本宫明白了,涵儿放心,这件事本宫会甚重处理的。”

    司慕涵见他答应,便了头,道:“那就好。”

    沈家的事情绝对不简单,在得知了沈茹暗地里做的事情之后,她便知道,这沈茹绝对不是良善之人,上一次她被刺杀一事至今还没有结果,她怀疑这件事也与沈家脱不了关系。

    此外,她甚至想,当年大皇兄难产而死的事情,是不是也不仅仅是意外?

    一想到这个,她便不愿意徳贵君与沈家接触过多。

    父君在深宫中待了二十多年,心智手段定然不弱,若是他发现了什么,那便是一场大风波!

    母皇这个时候,是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儿子发作沈家的!

    那最后受害的便是父君!

    司慕涵在清思殿待了半个时辰,便起身离开,回到翰林院将手头的事务做好之后,天色已然黑了下来。

    一日便这般过了。

    司慕涵起身离开翰林院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西苑

    雨楼

    蜀青急冲冲地走了进来,声音的担忧地对蜀羽之道:“公子,殿下回来了……”

    蜀羽之依旧在做着孩子的衣裳,仿佛如今这是他唯一的寄托似的,他听了蜀青的话,微微抬头:“是吗?殿下去了书房吗?”

    “不是。”蜀青神色怪异,“殿下去了南苑。”

    蜀羽之一愣,“南苑?”

    “公子忘了,南苑是府中殿下的住处,只是听说殿下自从开府之后,便没有在那里住过,可是如今,她却去了南院,这究竟是什么回事?”蜀青讶然道,那晚殿下没有大发雷霆,他以为殿下是不在意的,可是这两日,他却还是看出了殿下对公子冷待了不少!

    这件事根本不能怪公子,可是殿下却还是怨上了公子!

    这便是女子吗?!

    他以为殿下不一样,却没想到还是这般。

    他看着自家公子,心中更为难过。

    蜀羽之愣了愣,南苑吗?她如今入住南苑,是不是表示,她不想和自己再有任何的瓜葛了?

    是不是……

    若是这般,今早她为何交代章善,要她提醒自己一日三餐准时用膳?

    既然不愿意再与他有瓜葛,为何还要这般关心自己?

    为什么?!

    蜀羽之想不明白,想不透!

    ……

    南苑是府中四个苑落中最大的一个。

    南苑的主院落名——清晖园,乃司慕涵的住处。

    清晖园内

    司慕涵梳洗过后,便坐在花厅内用完膳,“羽主子的晚膳用了没有?”

    “回殿下,已经用过了,羽主子本来是想等殿下回来再用的,只是听了这是殿下的意思,便自行先用了晚膳,不过这些药膳都是羽主子吩咐厨房精心准备的。”章善道。

    司慕涵看了她一眼,“你来本殿府上已经一个多月了,本殿却还是第一次听见你为一个人说好话。”

    章善闻言,脸色顿时一变,旋即跪下:“殿下息怒,小的……”

    “好了,本殿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司慕涵打断了她的请罪,“起来吧。”

    章善道了一声谢,然后起身。

    “雪家那边今天有没有消息?”司慕涵继续问道。

    章善回道:“小的派人去见了一下简太医,简太医说,雪……雪公子已经已经醒了,还说他的身子一向很好,只要再服几贴药便可完全康复。”

    司慕涵顿了顿,“本殿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

    雪家

    雪暖汐自早上醒了过来之后,便一直坐在床上,双眼紧紧地盯着外边,可是他等了整整一日,都未曾等到想要等的人。

    大姐说过,她昨晚上来过,还陪了他大半夜,这是不是说,她还是关心他的?

    可是今天,他从早上等到现在,却还是没有见她过来。

    雪砚走进来便见弟弟一副失神的模样,她走上前,微笑道:“汐儿若是想见她,大姐去请她过来。”

    雪暖汐愣了愣,像是没有听见她说什么似的。

    “大姐这便去十六皇女府。”雪砚说罢,就要转身往外走。

    “不要!”雪暖汐厉喝一声,连忙伸手拉住大姐,满脸惊慌地道:“不要去!”

    雪砚蹙眉:“汐儿……”

    “大姐,你不要去!不要去……”雪暖汐死死地握着雪砚的手,一边摇头一边惶恐不安地道,“大姐,千万不要去……”

    “汐儿……”雪砚伸手将浑身颤抖弟弟揽入怀中,“她昨晚来了,便是表示她心里还是有你的……”

    雪暖汐没有说话,双眼却还是盯着前方,眸光即使恐惧又是期待,声音颤抖的如同梦魇一般:“大姐……你不知道……昨晚我……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了她黑着脸很生气……很生气地说恨我……她说,她再也不想见到我……她说,她见到我便想吐……她说……”

    “别说了!”雪砚制止了弟弟的胡话,“不过是做梦罢了,怎么能够当真?”

    “不是的……大姐,她真的跟我说了……”雪暖汐一脸认真地道,“她说她恨我,恨不得我死了,她说,我怎么不就这样病了了算了?她说我这般下贱,这般无耻,这般连累人,为什么不死了算了?大姐……真的是她说的!大姐!你昨晚也在,你没听见她说这些话吗?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大声的,声音大的所有人都听得见,大姐,你怎么没有听见的?!”

    雪暖汐说的十分的认真,十分的严肃,苍白的面容之上满是肯定,就像那不是梦,而是真实一般。

    他越说,越觉得昨夜的梦境是真的,而他之所以觉得是梦境,那是因为他病糊涂了!

    大姐她们关心他,一定不会说这是真的!

    可是他真的觉得是真的!

    昨天,大姐的侧夫跑进来骂他,说他是害人精,说他害了雪家全部人,说他害的他那些侄女前途尽毁!

    他也是这般跟他说,为何他不去死?

    他说,只要他死了,陛下便不会这般惩罚雪家,他的侄女们便不会永远都不能出人头地。

    后来,大姐的正夫又跑进来,他虽然把大姐的侧夫给赶了出去,虽然他没有骂他,没有叫他去死,可是他看着自己的神情,分明也是想他死的!

    他知道,大姐的正夫是个好人,所以他才不会说出这些话来,可是他又怎么会不恨他呢?

    大姐的孩子当中,嫡出的长女书是念得最好的,也是将来最有前途的,如今因为他而再也没机会参加科举,没机会入朝为官,大姐的正夫作为孩子的父亲,岂会不恨自己?

    连他们都这般恨他,恨不得他死,那她又如何会不恨他呢?

    雪砚看着弟弟这情形,心惊不已,“汐儿,你别胡说!昨夜十六殿下跟大姐说了,等找到好日子便会将你接进府中的,她如何会想你死!那些不过是做梦罢了,你不要胡说!”

    “接我进府?”雪暖汐茫然地道。

    “没错!”雪砚一脸正色地道:“汐儿,十六殿下的确是这样说了,她一定会接你进府的!”

    “真的?”雪暖汐还是一脸茫然,没有喜也没有悲。

    雪砚认真地道:“你不相信大姐吗?”

    相信?

    雪暖汐脑海中随即浮现了那日她跟他说的那些话,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慌张地道:“不!我相信大姐!我相信,大姐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我什么都相信!大姐,你去告诉她,我相信她,我什么都相信,你去告诉她!我没有不信她,没有!”

    “好。”雪砚认真地道,“那汐儿便好好等着,十六殿下准备好了,便会来接你。”

    “好!”雪暖汐重重地头。

    雪砚又道:“如今你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子。”

    “好!”雪暖汐又连忙道,应完便躺了下来,自行盖好了锦被,“大姐,你们说什么我都相信,真的!”

    雪砚一阵心酸,却强颜欢笑:“大姐知道,十六殿下也知道。”

    雪暖汐闭上了眼睛,半晌后又忽然睁开,很认真地看着雪砚:“大姐,你恨我吗?”

    雪砚一愣,旋即摇头:“傻孩子,你是大姐的弟弟,大姐怎么会恨你。”

    “那侄女们恨我吗?”雪暖汐又问。

    雪砚严肃地道:“你是她们的长辈,她们怎么会恨你!”

    雪暖汐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再说出一句话,闭上了眼睛。

    雪砚在床边站了许久,见他真的入了睡,方才转身走出寝室,一出寝室,便见雪倾站在那里,一脸难过。

    雪倾看了一眼雪砚,转身便走了出去。

    雪砚旋即蹙起了眉,交代绿儿好好照顾弟弟之后,便追了出去。

    院子中

    雪砚叫住了雪倾:“站住,你要去哪里?”

    “我去十六皇女府,去请她过来看汐儿!”雪倾转过身,正色道。

    雪砚旋即厉喝一声:“胡闹!”

    “大姐,汐儿如今这个模样我们都不管,难道真的要看着他把自己给逼疯了我我们才去将人请来?”雪倾激动地道。

    雪砚看着二妹,沉声道:“正是因为汐儿如今这个样子,我们方才不能够将人请来,没错,如今十六皇女对汐儿的确还存着几许怜惜之心,但是同时,她心里也有怨气,也有怒意,若是这个时候我们强行将人请来,勾起了她心中的怒火,她会如何对汐儿?那日的情形难道你记得了吗?此时的汐儿还受得住这等打击吗?”

    雪倾一窒,半晌后挤出了一句话:“那我们就什么也做不了吗?!”

    “有!”雪砚正色道:“既然她说了,等时候到了便会来接汐儿,那我们便只有等,只有等到她心甘情愿来接汐儿,汐儿这道坎方才算是走了过去!二妹,如今汐儿已经没有了身份的保障,若是再失了她的心,那这一辈子便是真的毁了!”

    雪倾咬咬牙,却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

    ……

    十六皇女府

    西苑

    雨楼

    夜半时分,司慕涵走进了西苑。

    雨楼前的守夜小侍见到来人随即上前行礼,自从昨晚失职被罚之后,他们便打醒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怠慢。

    司慕涵挥手示意他们免礼,然后推门而进。

    蜀羽之和昨晚一样,依然在烛火前做着孩子的衣裳,这一次,蜀青则是陪在了他的身边。

    两人一见司慕涵走进来,先是一愣,旋即上前行礼。

    司慕涵挥手示意他们免礼,然后走到暖榻边,拿起了那几件已经做好了的衣裳,看了看,“我不是说过让你晚上不要做这些东西的吗?”

    蜀羽之心一慌,“我……”

    “殿下,公子只是打发时间罢了。”蜀青连忙解说道。

    “奶爹。”蜀羽之轻斥一声,“你先下去吧。”

    蜀青有些犹豫,但是见蜀羽之坚决的神色,也只好退下。

    司慕涵坐了下来。

    蜀羽之连忙倒了一杯热茶给她。

    司慕涵喝了一口热茶,然后道:“坐下吧,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蜀羽之的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应言坐下。

    “过几日我可能要出门一趟。”司慕涵正色道,“母皇交代给我一份差事,可能要去三个月多月左右。”

    蜀羽之脸色一变,“三个多月?”

    司慕涵了头,“你别担心,府里边的事情我会交代好的,你只要不出门,便不会有事,我也会跟父君说,让他经常派人来看看你,但你最好不要进宫,等我回来之后,再一起进宫给父君请安,府中若是有些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或者出了什么意外,让章善去一趟安王府,我会请十三皇姐帮忙照看一下的。”

    蜀羽之听完,一脸呆愣,未曾反应过来。

    司慕涵皱了皱眉,“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出门,只是……”

    “我明白!”蜀羽之忽然打断了她的话,“殿下放心,府中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殿下放心去办陛下交代的差事,殿下不必担心。”

    司慕涵看着他,她在他的看见了极力掩藏的不安。

    蜀羽之见他盯着自己,心头忍不住战栗起来。

    司慕涵收回了视线,“很晚了,歇息吧。”

    蜀羽之应了一声,却见她没有起身离开,微微错愕,“殿下要歇在这里?”

    司慕涵了头,然后自行走到床边,脱下了外衣准备就寝。

    蜀羽之愣了愣,方才手忙脚乱地准备就寝。

    半晌后,两人躺在床上,就如同过去的一个月一样,只是不同的是,蜀羽之不再缠着她,而是背对着她,僵硬着身子。

    许久之后,蜀羽之听不到一丝动静,便轻轻地转过了身,本以为司慕涵已经入睡了,只是当他转过身来,却看见司慕涵正眯着眼看着他。

    蜀羽之的心狠狠地颤栗着,“殿下……”

    司慕涵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搂入怀中:“羽之,沈茹的事情,本殿没有怪你……”

    蜀羽之浑身一颤,深深地吸了口气,方才压下了心头的战栗,“殿下在气羽之瞒着雪公子的事情吗?”因为他的自私,瞒住了雪暖汐的计划,以致他闯出了这等大祸,殿下没有责怪他沈茹的事情,那便是责怪他瞒着雪暖汐之事吗?

    “阿暖的事情,本殿会尽力。”司慕涵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很晚了,睡吧。”

    蜀羽之心中一痛,他很清晰地听出了她不愿意跟他说雪暖汐的事情,她连让他道歉的机会也不给?

    次日清晨

    司慕涵去上早朝,蜀羽之稳下了恍惚的心神,便开始为司慕涵准备行装,她要出门三个多月,那定然需要准备许多东西,只是当他方才着手准备的时候,便听章善前来禀报,说司慕涵已然出发了,不会回府。

    蜀羽之闻言,顿时愣住了。

    “这是陛下的旨意,殿下派人也没有想到这么快,所以方才不能亲自和羽主子说。”章善认真地道,“殿下交代,羽主子这些日子好好养着身子,其余的事情莫要太过忧心,她会很快回来的。”

    蜀羽之回过神来,“我知道了,殿下走的这般急,那行装岂不是没有备好?”

    章善愣了愣,她倒是没想到这事,“殿下交代让府中的几个侍卫跟过去,还请羽主子尽快为殿下收拾一份行装,待会儿小的让侍卫一同带给殿下。”

    蜀羽之随即头,然后快速地收拾了日常换洗衣物,便将包袱交给章善,“还请章管家转告殿下,府中的事情她不必担心,安心办事便是。”

    章善头:“小的知道。”然后匆忙地转身离开。

    当日傍晚,司慕涵一行人在到达第一个驿站。

    而楚安岚、韩芷和司徒雨也追了上来,当她们将手中的包袱交给司慕涵的时候,司慕涵有些惊讶。

    “羽主子还说,府中的事情殿下无需担心,安心办事便是。”韩芷将蜀羽之的话传给司慕涵。

    司慕涵敛了敛心神,“本殿知道了。”然后看向眼前的三人:“这一次出门急了,所以本殿方才让你们后来追上,今晚我们会在驿馆中修整一日,明日一早继续出发。”说完,唤来驿馆的下人,将三人带去准备好的房间休息。

    半晌后,兵部尚书和庄铭歆来到了司慕涵的房间内。

    司慕涵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兵部尚书,只见眼前的女子虽然已过半百之龄,但是一日匆忙赶路下来,却还是精神奕奕,丝毫没有疲倦的样子。

    如今大周的兵部尚书姓柳名静,出自大周三大世家之一的柳家,只是却不是出自嫡系,也许这也是为什么能够稳坐兵部尚书多年的原因吧。

    大周三大世家,庄家、蒙家、柳家,庄家与蒙家世代交好,联姻不断,只是这个柳家却非常的不同,虽然同为三大世家,但是柳家与庄家蒙家却世代不和,传闻和当年的一桩事情有关。

    虽然柳静出身柳家,但是不是嫡系,对其余两家之人的仇怨之心也没嫡系之人严重,所以此时柳静和庄铭歆之间也算是相处融洽。

    柳静将一路的行程细细说给了司慕涵听,而庄铭歆也将需要巡查的地方和防御工事说了一遍。

    司慕涵听完之后,有种掉入了陷阱的感觉。

    这般周密的安排,像是早已经准备好了的。

    她开始怀疑,母皇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平王所做的事情!

    但不管如何,事情既然已经开始了,便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两人跟司慕涵交代完事情之后,便起身告辞。

    庄铭歆看了看司慕涵,似乎有话要说,但是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司慕涵也当做不知道,不管她知不知道她与蒙斯醉的过去,既然她不打算说破,她也不会去戳破它!

    次日清晨

    大队继续出发。

    对于司慕涵带上三个侍卫的事情,柳静和庄铭歆并没有说什么。

    司慕涵没有跟她们说明原因,她将楚安岚她们叫来,除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之外,那便是练兵!

    若是账本上记载的事情是真的,平王绝对不会让她安然走到西南,所以这一路上,定然危险重重!

    司慕涵很清楚,自己不是一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人,她需要帮手,需要人脉,需要一些利刀!

    她自己当不成利刀,那便当磨刀之人!

    ……

    同日

    泰陵

    在礼部做好一切礼仪之后,蕴静贤贵君的地宫大门缓缓地关上,封死。

    待地宫封好后,礼部领着一众僧人送佛念经做法事。

    法事作罢,司慕容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礼成。

    宁王维持十来日的泰陵之行也即将告终。

    事情办妥之后,宁王并没有按照一开始计划的那样,留在泰陵,而是法事一结束,她便赶回了京城!

    回到安王府中,她还未来得及更衣梳洗便见平王到来。

    她让管家将平王请了进来。

    平王一进来,便问道:“五皇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五皇姐的性子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轻易改变的,所以她这趟着急赶回来,绝对是有事情发生!

    司慕容看着司慕媛,脸上刮起了一阵狂风暴雨。

    司慕媛看的心惊胆战,“五皇姐……”

    “昨夜,本殿让李玉撬开了父君的石棺,检查了一下父君的尸骨……”司慕容一字一字地吐了出来,带着极深的恨与怒。

    司慕媛脸色大变。

    “父君不是病死,而是中毒而亡!”司慕容咬着牙,脸色扭曲如鬼。

    司慕媛随即睁大了眼睛,“蕴父君……”

    “不管是谁,本殿都绝对不会放过他!”司慕容狰狞地道,抬手狠狠地捶了一拳旁边的桌面,力道之大让楠木做成的桌面随即裂开了一条细缝……

    ……

    司慕涵随着大队出发,每到一个驿站便休整一晚,次日继续出发,让司慕涵意外不已的是,一路上她们走的极为平静,别说暗杀之事,就连拦路抢劫之事也未曾遇见过。

    她甚至开始猜测,那账本之事是不是假的!

    直到二月十五这一日,司慕涵一路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只是,她遇到的不是平王的暗杀,而是京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一份家书。

    当晚,大队在当地的驿馆中休息。

    司慕涵方才梳洗完毕,楚安岚便送来了一封十六皇女府的家书。

    家书是章善写的,一开始只是交代了府中的一些琐事,还有蜀羽之的近况,总的来说,都没有大事。

    只是在家书的最后,章善提到,蜀羽之所做的那些衣裳,即将派上用场。

    司慕涵看了之后,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愣住了!

    能够让章善写在家书的最后,定然不会是寻常事情!

    蜀羽之所做的衣裳是孩子用的,是为她的孩子做的,而蜀羽之不能生育,她府上也没有其他的男子,那唯一的可能便是……

    阿暖有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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