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水平面逐步上升,水面距离洞顶只剩一米左右了。
耗子突然用手电照着洞顶,只见洞顶有一个向上倾斜延伸的小洞口,能容纳一人进出。
由于刚才水平面较低,我们两人都没看见这个洞口,此时这个发现让我们喜出望外。
耗子急切地拉着我朝洞口游去,我也不顾肩膀难忍的疼痛用力地划着水。
就在河水快要淹没我头顶的时候,提前进入洞口的耗子便一把将我拉了上去。
这个小洞就像一个通道,长五米左右,坡度很大,若非洞壁足够粗糙,趴在洞里的人很容易就会滑落到下面的大洞穴里。
我和耗子陆续爬出这个五米的通道,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个更大的平直的洞穴,很规整,明显是人工修砌的。
这个洞穴很宽,五六人并排走应该都没问题。洞顶有两层楼那么高,洞穴的长度无法估计,因为连耗子的手电光束都没法照到尽头。
洞穴里同样也非常阴冷,潮湿的霉味比之前的大洞穴里更浓重了。虽然我们依旧置身于危险之中,但是能踩到结实的地面已经让我内心踏实了不少。
我用手电照了照洞口下边,水平面似乎又见涨了,耗子二话不说拉着我就往洞穴深处走去。
还没走出20米远,就听见“咔嚓”一声,安静的洞穴里这声音无比清脆,冷不丁地冒出来吓得我一抖。
原来是耗子踩到了一副黑色镜腿的无框近视眼镜,其中一只镜片已经完全碎裂,估计就是耗子那一脚造成的。
我正疑惑着这洞里怎么会有眼镜,而且一点都不陈旧,看起来似乎不像是遗落在洞里很久的样子。
耗子蹲下来用手电仔细地打量着眼镜,突然冒出一句话震得我一个激灵:“我认得,这是我叔常戴的眼镜。”
一个死人的东西突然出现在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除了耗子这个二货之外,不论谁此时心里也会有凉飕飕的感觉吧。
我压低声音问耗子:“我们进来的时候,河道里的破口才被打开,你叔是怎么进来的?” 洞穴里的回音很大,我担心大声说话把自己都给吓着。
耗子看了看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进入这个洞穴的入口不只那一个,我叔可能就是通过其他的入口进来的,如果确实如此,那我们就能通过其他入口出去了。”
我拍拍耗子:“那咱们抓紧时间找出口吧。”
耗子小心地拿起眼镜,刚准备放进口袋里,才发现我们二人的潜水衣根本没有口袋,便又放回原处。
幽深的洞穴带给我对未知的恐惧,而我目前急需将自己的胆量和坚韧锻炼起来,我不能单单依靠耗子,他的确比我更善于处理危机,但也不能把赌注都压在他的身上,我们毕竟认识了那么久,互相都了解对方的能力,面对这种未知的危险我们除了依靠运气就只能强大自己。
身后洞口下的水声离我们越来越近,而耗子却还盯着地上的眼镜发怔,我赶紧拉着耗子壮着胆继续往前走。
我捏了捏耗子的手腕:“我知道你还为你叔的事情难过,但是我们现在不能想这些,我们必须赶快找到出口。”
耗子刚要说话,却突然定住了,他夺过我手里的手电照向地面。
我这才发现地上有许多大块大块的黑色斑迹,耗子说这是血迹,我便立刻想到了李尚,这很可能就是他的血迹。
洞穴里到底潜藏着什么样的危险以至于让李尚的伤势如此严重。我立刻开始痛恨自己对事情考虑的不周全。
当初来西藏之前若是搞清楚李尚身上的伤口是由什么造成的,我们便能做好充分的准备,也就不至于像现在一样束手无策。
耗子像个侦探一样观察着血迹,我则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我似乎隐约听见了“沙沙”的声音,起初并没在意,因为这洞穴非常空旷,稍微有一点声音都会被放大,若是真有什么声音,不会像这样若隐若现。
但是片刻之间这种声音已经非常明显,就是从前方的黑暗处传来的。
耗子猛然站起来,看向我,显然他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就在我们对视的几秒钟里,声音已经在快速地向我们靠近。
耗子果断地关掉手电光,拉起我便靠着洞壁站着。洞穴内瞬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似乎有什么动物正在向我们靠近。
其实我心里非常明白,这世界上有很多动物都有夜视的能力,即使我们关掉光源,靠着洞壁站立也能看见我们。我的心里不停地祈祷着,希望来者是个没有危害的或者说食素的动物。
声音越来越近了,估计它就在离我们两三米的地方,但是“沙沙”声却毫无规律。
我能感觉到耗子的手心已经出汗了,我又何尝不是呢。
突然间我感觉从头到脚覆盖了许许多多的小东西,它们在我身上爬来爬去,凉丝丝的感觉让我立刻明白了这是一群小虫子,好像还有些扎人。
有的掠过我的鼻孔,有的从我的嘴唇上爬过。我恶心的就快要吐出来了。
我想象过此时的洞穴里肯定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都是这些小虫子,但依旧摸过了耗子手里的电筒照亮了眼前,这一瞬间我分明听到了耗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他妈的根本不是一群小虫子,而是一只超级巨大的黑色毛毛虫。
掠过我们身上的东西就是这虫子身上密密麻麻的毛。
这货足有两辆小轿车那么长,毛下的皮肤表层渗出一滩一滩浓稠的淡蓝色液体,流在地上直冒泡。
我将手电照向它,这家伙身上浓密的毛立刻往里缩了一下,它似乎发现我们了。
耗子一把拉过我,便朝来时的洞口跑去,我们跑了没几步,这家伙就停下来了,只是张着血盆大口朝我们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时我才算是看到毛毛虫的正面,它的头部除了毛之外就只有一张直径估计能有半米的圆圆的大嘴,嘴里长了一圈利齿,嘴边还挂着粘稠的液体,发出一阵阵的恶臭。
耗子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拿手电照着毛毛虫:“它怎么不过来了?”
我也非常疑惑,它就堵在洞穴中央,不进不退,似乎只是想堵住我们的去路。可当我们靠近的时候,它又扭动着笨重的身体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吃了我们似的。
身后洞穴里的水面又涨高了,就在我和耗子内心万分焦急的关头,耗子的手电在它身边晃来晃去使我发现一个细节。
大毛虫的前方就是李尚留下的血迹,为什么这家伙正好停在血迹后面不再向前?
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捡起一块薄薄的石片,割破自己的手指,使血液尽可能多的流在石片上,然后朝毛虫抛去。
这家伙立刻像见了鬼似的迅速朝后退去,矫健的动作与它笨重的身体毫不符合。
耗子哈哈一笑:“原来这个老杂种怕血!弱爆了。”
这时我才幡然醒悟李尚为何会留下那么多血迹,看来他知道的不少啊,连这种大毛虫的喜恶都这么清楚。
我和耗子一边用石片划着自己的手臂一边对耗子说:“要是你叔能活着跟我们一起来,估计我们有八成机会能活着出去。他知识面太广了,连这都知道。”
耗子听出我的语气里带点戏谑的意思,瞪了我一眼,我只好住口。
不多一会,我们两人忍着疼痛举着血淋淋的左臂悲壮地朝大毛虫走去。
距离它两米左右的时候,它果真朝后退去,我立刻松了口气。
说实话我极度担心它会以为我们是来送餐的,随即品尝一下我的手臂,不过它既然害怕人血,想必也不敢吃我吧。
我和耗子小心地从毛虫身边走过,贴着洞壁朝它身后走去。这家伙身上的毛不停地颤抖收缩,似乎非常害怕触碰到我们的左臂。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到毛虫的尾部,耗子靠在洞壁长舒了一口气:“这下安全了,这杂种这么肥,肯定没法调头追我们。”
话音刚落,就证明耗子的想法错了。
大毛虫的尾部摆动了几下,居然从根部又长出一张血盆大口直朝我们喷唾液。
耗子这下急眼了:“娘了个西皮,这狗日的还跟火车头似的,两头都能跑啊!”
说话间毛虫又开始分泌出恶心的淡蓝色浓稠液体了,一边朝我们流动着一边还冒出乳白色的泡泡,这液体估计不是有超强的腐蚀性就是有剧毒。
我闻着这味道嗓子眼就直痒痒,胃里一股一股的酸水往外冒。
耗子和我捏着鼻子朝后退。
大毛虫似乎顾忌我们的血液,只是缓慢地向我们蠕动,可是那蓝色液体却毫不避讳地流向我们。
耗子是真的被惹怒了,他一脸凶相地扯开左臂的伤口,将鲜血零零散散地滴在地面上,随即便拉着我向后退去。
毛虫立刻便停了下来,对我们歪着脑袋,我不确定它是不是在看我们,因为至今我都还没发现它的眼睛到底长在什么位置。
正当我欣慰着血液阻止了毛虫的进攻时,便看见蓝色液体慢慢流过来覆盖住了地上的血滴,血迹一瞬间便无影无踪,与此同时毛虫也结束了观望而继续向我们蠕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