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刘用手狠狠地搓搓脸：“这人啊，有时候真的会鬼迷心窍，那段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姚远忍住笑刚想开口安慰几句，旁边的关鹏一脸同情先开口：“大刘，其实这没什么，只能证明你是性情中人，自古情关难过，你这回碰到这位花姐也算是命数。”
姚远连忙拦住：“别扯淡，平常来往，男女间送点礼物也算正常，你送人家的什么美容卡、购物卡这些就算了，可是那辆奥迪a4你是不是得想办法要回来，四十多万的车呢！”
大刘思前想后沉默了半天：“算了算了！小花现在已经不接我的电话了，还有我不想把这段感情最后的一点美好也破坏掉，万一撕破脸皮就太难看了。”
哈！还知道难看？！
估计这件事会慢慢在大刘心里发酵、变味，他想留住的最后一点美好随着时间会慢慢的褪去，最后留在他心里的渣滓会是什么味道，只能自己日后慢慢品味了。
姚远也不再多劝了，话题一转说起来了公事：“说说吧，你那个长城公社是怎么回事？”
长城公社，是在平北长城脚下的一个自然村，早在十几年前当地村民已经大多都搬出了村子，渐渐荒废的村子就被一群搞艺术的文青还有老外看中了，他们把这块地方租下来，搞了一个所谓的“长城公社”，作为周末度假和社交的地方。
理想很丰满、但是现实很骨感，过了几年以后，这个团队的人渐渐的散了，而所谓的“长城公社”也就又被撂荒了。
大刘想迅速把自己的养老院复刻出来几家，所以削尖了脑袋四处打听有没有能合作的地方，结果就找到了这个已经被撂荒的“长城公社”，经过几次现场考察以后，觉得这个地方非常适合整体拿来，改造出来下一家养老院。
姚远翻动着关鹏笔记本里的照片，颇有兴趣的看着这个村子里一间间各具特色的房屋，心里挺佩服那些个文艺工作者的想象力。
人家早在十几年前都开始玩这种乡居别墅了，当中有几套具有欧式风格的院子明显是投入了重金改造的，看来这帮人真是有钱有闲。
看着大刘热切的目光，姚远不得不认真的开始跟他交流，有些地方大刘还是想的简单了，需要跟他彻底的交交底。
“这个地方位置你们觉得合适吗？毕竟是老人养老的地方，太偏僻可不行，还有供电、上下水的条件也不能凑合。”姚远合上笔记本。
关鹏抢先回答：“这个地方我陪着大刘看过几次了，除了地方稍微偏僻些，你说别的条件都能满足，另外那边的风景不错，虽然偏僻一点，但是相信会有很多人喜欢。”
“可是这是个山村，要做无障碍改造会不会太麻烦，而且如果到处都是坡道的话会不会对老人不太友好？”姚远接着挑毛病。
“虽然有些不便，但是也不是不能用吧？毕竟这里的租金便宜，就跟白给的一样。”大刘解释。
“好！那么你和当地官员打过交到没有？他们对这个项目支持力度有多大？”姚远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暂时还没有接触，没你点头，我们先接触算是怎么回事啊？”大刘的话音里带上了点情绪。
废话，早就跟你说养老院得迅速发展、迅速形成规模，才能利于不败之地，第一家养老院变相卖房归拢回来的资金不加以利用，不是傻吗？
结果您这个姚老板一提到养老院发展问题，就顾左右言它，这事就一直耽搁到现在。
姚远叹口气：“大刘，你有没有意识到，其实咱们的红旗养老院已经背了一个雷？也就是现在没人追究才安然无事，但是如果这种模式复刻下去，规模做大了，难保会出问题！”
大刘有点没听懂，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咱们养老院是民生项目，政策上已经享受了巨额补贴，咱们曾经为了快速回笼资金，盖了很多小院别墅，并且出卖几十年的使用权，这个事其实是打了个擦边球，当初有刘能兴在这里撑着，养老院项目是他求着红旗公司接过去，咱们资金不够只好就用卖使用权的方式反哺养老院，这才有了这家算是在平城首屈一指的养老院，如果当时靠咱们的自有资金绝对做不到的。”姚远突然说起来红旗养老院的发展史。
“养老院的模式可以迅速复制，但是咱们当时的政策关系可复制不来，这意味着什么你们明白吗？”
姚远不等两个人回答就接着往下说：“意味着咱们下一家养老院绝对不能再采用这种方式，也意味这咱们就不可能那么快的回笼资金了。”
大刘有点不服气：“可是，在外地，别的项目大家都这么做，也没看见有什么风险。”
姚远叹口气：“大刘，你的心情我特别理解，而且相比较起来，你对养老院的发展更为关切，但如果发展的越快风险越大，你琢磨一下这个事情还值不值得做，别因小失大把咱们的根基跟破坏了。最近的新闻里，隐隐约约已经有了些苗头，不只是房地产市场遇到了瓶颈，像是这种售卖使用权的擦边球各地也陆续开始严管，万一咱们的项目上马，基建已经搞起来，上面出@台政策不允许咱们这么干，你觉得到时咱们会面临什么情况？”
“当初咱们建设红旗养老院时，碰上了好时候，上面给咱们的支持力度可以说是绝无仅有，这个‘长城公社’项目，你觉得就凭咱们的能力能做到这一点吗？没有这些支持，项目建设中还有以后经营中，麻烦会很多。”姚远越说越语重心长。
可是这话语的内容对于大刘的一腔热切就如一盆冷水一样浇了下去。
“那以你姚总的意思，咱们就这样抱守残缺，经营着这一家养老院就知足了？”大刘的语气有点不太善。
当初他打的算盘是接着红旗养老院的基础，靠着售卖养老房使用权快速积累资金，滚动发展到最少四家养老院，形成规模效应以后自己管理团队的股份价值才会迅速增值。
如今姚远这番说辞，分明就是不愿意按照他的思路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刘就必须要重新考虑，是不是还有必要绑在红旗公司这条船上了。
姚远仿佛看穿了大刘的想法：“刘总，我不是心血来潮就想阻挡养老院的发展，你跟着鲁政好干了很久，应该对鲁氏集团的能力有所了解，尤其是他们对政策导向的解读能力，我在南云的时候皮特.刘曾明确告诉我，鲁氏集团已经彻底从房地产项目当中抽身不干了，现在专心转回自己的矿山和港口的主业，以你对鲁总的了解，你觉得他为什么会放弃南海那么好的养老项目呢？”
大刘闻听这个消息吃了一惊：“什么？南海的项目鲁氏已经不干了？我怎么不知道？”
关鹏这时候好像是突然感悟到什么，适时地插话：“刘总你前一段不是忙嘛？这种事你当然不会留意了，我是搞建筑的，对地产项目应该有些发言权，最近烂尾的、暴雷的项目比比皆是，上面已经对类似的项目都加强了管控，养老地产的开发建设也是重灾区，估计不久就会有新的政策出来了。”
关鹏是业内人，说出来的话更具权威性。
大刘似乎还有点不信：“上面不会管的这么细吧，一个养老院就那么几十套房子，这么小的项目也会关注？”
姚远就有点着急了，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说不通呢：“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几十套房子的项目看起来不大，但放在哪一个官@员身上都是他们一个背不起来的雷，大环境一变，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这些人，这个时候你想让他们顶着风险扶持你这个项目，简直是痴人说梦！”
姚远的话说的难听，但是道理一下子就说明白了。
说白了，红旗养老院之所以能建成如今的规模，全是拜托了当初刘能兴为了搞政绩而不顾一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姚远他们打了擦边球。
估计他也是对红旗公司有点信心，好在姚远这帮人最后没有辜负他这种超出寻常的信任，漂亮的完成了这个跨越，把红旗养老院经营成了又一个样板项目，让买房的老人满意的同时也让自己公司跨上了一个新台阶。
这种机遇是可遇不可求的，如今大刘想简单复刻这种发展模式，没有了当初的政@府关系，那就是刻舟求剑，有点一厢情愿、有点蠢了。
大刘呆呆地坐在那里不出声，他现在有点明白为啥最近姚远一直在躲着自己，闭口不谈养老院发展的问题了，合着人家早就已经心里有数，唯独自己还在这里做梦呢。
姚远语气缓和了一点：“其实如果你的那个规划能够有条件执行的话，肯定是公司的一个最好的发展机会，但是现在外部环境变了，咱们的计划也必须得做出调整。其实我是这次去南云和皮特.刘好好谈了一次，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咱们做事就怕逆势而为，这不是我不支持你工作，你能理解吗？”
话说到这里，还能说什么，大刘只能沮丧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