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生低着头，这样的事情他并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爷爷，对于他而言始终是内心深处最值得触动的称呼。
他曾以为就算全世界都会放弃他，但爷爷不会。
他曾经只想为了爷爷而活着，他可以去做爷爷想让他做的任何事情。
可如今，他发现爷爷并非是自己眼中的爷爷，哪怕是他明明猜到了很多，哪怕是南斗星君与他说的那般露骨，他也未曾相信过。
可当亲眼所言时，他才知道内心是那般的沉痛。
山人深叹了口气，半响都未开口。
从他在龙山当中出现直至此刻，他未曾犹豫过分毫，可当他面对苏长生时，暂且停下了。
他本就是凉薄之人，可他并非是太上，他做不到忘情。
他毕竟是他亲手带大的，可他的命也是他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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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生时，仙骨被夺，气运大去，必死无疑，你的父亲虽然为了你耗损数十年寿命，却也是由我逆天换命，所以你的命，应当算是我救的。”山人这般说道。
苏长生徐徐抬起头来，他只是静静的望着爷爷，但并未开口。
“你欠我一命，这一次便当做报恩吧。”山人继续开口说道。
他的话语有些苦涩，但更多的是决然。
苏长生的眼眸当中再无半点伤感，就算前一秒他还抱有希望，就算前一分他虽然会怀疑，但还是会义无反顾的选择新人，可这一刻，他放弃了。
因为山人的这一句话，彻底击溃了他原本以为可以很坚强的心。
他知道，自己就如他所想的，就如南斗星君所说的那般，不过是爷爷手中的一枚棋子。
而自己这十多年的信仰，也不过是被他人利用的笑话罢了。
或许他生来便是一个笑话，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情呐。
“你这样不过是为了让心里好过些吧。”苏长生突然开口说道，这一句话，他是望着爷爷说的，目光灼灼，倘若火一般燃烧着。
“我的武道之心授源于你，所以我很清楚随心道的利弊，倘若你不给自己一个合理的借口，你不会对我动手的，这个理由很牵强，难道不是吗？山人。”这一次，苏长生朝后退了一步。
他的语气很严肃，但更多的是讽刺。
他不再称呼对方为爷爷，而是山人。
这是尊称，但在苏长生的口中，是陌生，是再无瓜葛。
山人有些讶异，他望着苏长生，脑中回响着这句话，挥之不去。
“你的成长，确实是让我惊讶。”沉默了数息，山人这般说道。
“但这绝对不会是你唯一的方法，我是你手中如此重要的一枚棋子，你可以对付我的手段绝对不会是只有一种，说说吧，你会用什么威胁我，会让我做什么？”苏长生主动开口问道，他的话语虽然平静，虽然郑重，但更多的依旧是讽刺。
他确实是在讽刺山人，讽刺他的凉薄，讽刺他的无情，讽刺他曾经以他为信仰。
但这一次，山人摇头了，他深叹了口气，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不会威胁你，也不会要求你去做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事实的真相。”山人这般说道，随后，他望向了国师。
与此同时，苏长生亦是望向了国师。
对于山人口中所谓的真相，他越来越好奇了。
当他扭头望去时，国师的面色又煞白了几分，甚至是隐隐后退了几步。
这是苏长生第一次从他眼中看见慌乱，他甚至从未听说过国师会慌乱。
无论是北荒城的传奇，还是他眼中的国师，应当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可他竟然慌乱了。
其实苏长生已经隐隐的猜到了什么，只是不敢肯定罢了。
他比谁都清楚，世上没有完美的人，而任何一个看似没有破绽的人，总会有一处是致命的。
而往往那一处，会是情。
太上忘情，却不可绝情。
情，终究只能选择忘掉，却无法断绝。
所以他才会杀了葬红颜，才会杀了白煞，才会在知道爷爷的真相后这般心痛，痛到失去知觉，所以柳青芷身为星魂者，却也还是会爱上他。
苏长生深吸了口气，他望向了山人，一字一顿的回答道：“说吧。”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有关你父母的事情吗？我这就告诉你，你的母亲是在生下你时死去的，因为在他出生前，她耗尽了全身的气力，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一声令下，因为你的母亲是天命一脉，她注定只能忘情，她注定要成为太上，而她，便是当今北荒国师的亲生女儿！”山人静声回答道。
他的话很轻，却宛若柳絮之风，飘入苏长生的耳中，萦绕在他耳畔，久久无法忘却。
这一刻，天地有些寂静，甚至是有些动荡。
事实的真相，他甚至是有些无法接受。
这便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知道的事情吗？这便是事情的真相吗？
他的母亲因他而死，他的父亲因他而死，而这一切真正的缘由，竟是因为国师。
他终于知道为何山人始终将他视为最珍贵的棋子了。
他只是没有想到竟会如此简单。
但现实，确实是有些残酷。
“所以，你想让我复仇？你想让我杀了他？”苏长生挑眉望向山人，指了指面色煞白的国师说道。
“没错，他不会对你动手的，所以你可以活下来，也算是我对于他的承诺了吧。”山人叹了口气，沉声回道。
“倘若我拒绝呢？”苏长生饶有兴致的问道。
“那你也会死！”山人的回答很平静，却很自信。
苏长生一怔，可这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
倘若事情不是完美的，不是可以按照他所想的那般发生，他又怎么出现呢？
既然他出现了，那定然是有百种，甚至是千种对付自己的办法。
“为何会死？”苏长生问道。
“三年之期是假的，至于你的寿命，便是今日为止，你必死无疑，而能够救你的唯一方法就是逆天改命。”山人解释道。
这一次，他解释的很详细，却也是话中有话。
“逆天改命……”苏长生喃喃自语。
这，应当算是他心中的一个痛吧。
但这是他并未想到的事情，寿命今日为止。
“其实能够做到逆天改命的只有天命一脉，就如同当初圣皇那般，也是因为他们的出手。”山人这一次望向了国师，喃喃自语。
这一句话，他似是说给苏长生听的，又似是说给国师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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