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件事，洛嫣一下午都不太在状态。
但今天要拍摄的偏偏是一场重头戏，宋榆在洗手间遭遇女生欺负，自卑、内向的她，心理状态渐渐开始扭曲。
她不理解，都说只要善良，就会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可她尽量保持善良，却从来没有被善待过。
从小父母离婚，谁都不管她，在学校受尽排挤，她像野草般野蛮生长，好不容易还算考上了这所高中。
可是为什么，到头来还是谁都不喜欢她？
只因为她开学自我介绍的时候，不小心带上了那个校草的名字。
眼神里满是仇恨的火焰，宋榆带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正要反击，从隔壁洗手间出来的男主江怀瑾发觉异常，走到女生洗手间门口敲了敲门。
他淡声提醒：“已经通知老师了。”
洗手间里的女生顿时作鸟兽散，开门跑了出去，江怀瑾看到了缩在角落里、带着仇恨目光看着自己的女生。
这个仇恨、绝望的眼神，正是导演想要抓住的重点，可是洛嫣打小生活环境就不错，生活中几乎没有遇到过坎坷，她根本无法与宋榆共情，体会她的心情。
再加上发现陆瑾尧可能心有所属的事情，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这场戏拍了足足十五遍还没有过，导演也从一开始的“没事，再来一遍”，变得逐渐暴躁。
而紧张加难堪下的洛嫣，状态更是一遍不如一遍。
第十六次NG之后，导演已经绝望了，他伸手按了按眉心，看向洛嫣说：“你休息一下，调整调整状态，等会儿再试试吧。”
“对不起导演。”洛嫣耳朵通红，朝导演深深鞠了一躬。
导演摆摆手，神色无奈。
一行人都离开了洗手间，徒留洛嫣一个人在里面培养情绪。
想起刚才有些工作人员眼神里的不耐烦，洛嫣整个人都颓丧了下来，越是急，就越是找不到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洗手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洛嫣回头，便看到虞初窈神色自若地走了过来，打开水龙头。
她的指尖上沾着些许粉笔灰，很快被水流冲刷得一干二净。
她低着头，平静的嗓音里听不出情绪：“洛嫣，你知道刚才导演怎么和我说的吗？说我推荐了个废物。”
洛嫣低着脑袋认错：“对不起，小虞总，我会继续努力的。”
“等会儿要是还是不行，校园部分你也别拍了，我这儿正好还有个小花在谈签约，到时候让她试试吧。”
洛嫣整个人都陷入惶恐：“可是小虞总，我已经拍了一小半了。”
“这有什么，把你的戏份重拍一遍花不了多少时间，校园和职场两部分不是同一个女演员，也很正常，总比之后播出了丢人现眼来得好。”
洛嫣无法想象，她在锦鲤娱乐待的这几年一直没有什么好资源，好不容易轮到一个，结果只因为她一次失误，这资源就成了公司签约新人的“鱼饵”？
她脸色顿白，努力思索着自己不能被顶替的理由，却一个都想不起来，最终只支支吾吾爆出一句：“可是，突然换女主，对手演员也……”
“你说瑾尧啊？没事儿。”虞初窈暧昧地笑笑，“我去和他说，他自然会同意的。”
洛嫣从她的笑容里读懂了一些什么，震惊地说：“小虞总，你不是……迟总的女朋友吗？”
虞初窈不甚在意地撇撇嘴：“我又没有要求陆瑾尧给我做这做那，他自己傻，一厢情愿罢了。”
说完，虞初窈转身朝门口走。
身后，洛嫣攥紧了手，目光凛然地盯着虞初窈的背影：“你就不怕我把这些话说给陆瑾尧听吗？”
虞初窈回过头，笑得有恃无恐：“你觉得他会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说完，她轻嗤一声，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嘭”的一声开了又关，洛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满是虞初窈嚣张的面容。
都说逆境才能看清人心。
果不其然，要不是今天这件事，她还真不知道，原来之前看着亲切讲理的虞初窈，居然也是这般唯利是图、过河拆桥的人。
更令人无法接受的是，她那般喜欢着的陆瑾尧，在虞初窈眼里，居然只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备胎。
洛嫣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目光变得深沉难言。
愤怒，让她没有多余的理智去思考虞初窈的转变。
就在此时，门再次被推开，洛嫣回头，但意外发现并不是虞初窈，而是她的助理。
助理轻声提醒：“嫣嫣，导演问能不能开始拍了。”
洛嫣点头，呼了口气。
工作人员很快又回到了洗手间。
这场戏再次开拍。
但这一次，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洛嫣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那种被压抑在心底的仇恨，就像隐藏在平静海面下的巨大风暴，就差一个引爆点，便能吞没所有眼前的一切。
“OK！很好！”
随着导演话音落下，现场所有人都重重松了口气，洛嫣坐在角落，整个人像被抽了气的气球，顿时瘪了下来。
导演兴冲冲地跑过来，蹲在她身侧，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很好！特别好！我就知道你很有天赋，果然一点就通。”
洛嫣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缓过来，整个人显得有点懵，脸上还挂着泪：“导演，你不觉得我是个废物吗？”
“啊？”导演以为她演得太入神，有点犯傻了，忍不住笑道，“说什么呢，你怎么会是废物，你去问问我见谁不夸你有天赋。”
洛嫣眼眸低垂，愣愣眨了下眼。
这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虞初窈刚才那些话，显然只是为了激发她心底的怒火……
而她既然知道用陆瑾尧来刺激她，那也就是说，虞初窈知道她喜欢陆瑾尧？
那为什么她从来没有挑明过？
作为公司高层，她居然不在意旗下艺人工作时间因为感情的事情分心吗？
洛嫣心底对于虞初窈的仇恨在意识她应该只是演戏之后，陡然消失无踪，剩下的，满满都是疑惑。
(本章完)